不过须臾,就有一圈圈耀目光华,如银星飞射,炬举火腾,不断自身躯之中向外发散,照得他面目纤毫毕现,到得最后,有一道如旭日也似的光华忽然自其背后腾起,铺天盖地,反罩下来,将这一片地界尽数笼绝。
他冷然把袖一拂,言道:“小辈,本座如今已锁了这方天地,看你往何处逃去!”
公羊威在旁看得目生奇光,暗喜道:“我本以为提前解开封禁,此宝纵是能有几分用处,却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未想到眼下还未炼成,就有这般威能,我列玄教得它之助,又何惧清师观与金凌宗?再用得数百年,又可东山再起!”
神像把手一扬,又是团团罡雷落下,只是这一次却并非如先前一股试手,而是数十团雷芒前后左右一齐轰来,根本容不得张衍有丝毫躲闪余地。
既然躲不开,那便有性不避。
张衍大喝了一声,把乾坤叶唤来,悬在头顶,将法力催使到极限,此叶似也知这是危急关头,发出一声如琴清鸣,遥遥传去,自身上绽出一道灿似锦云,绵若云霞的光华,把他护在其中。
罡雷阵阵落下,如密雨击长水,不断泛起微波涟漪,这一枚贝叶似扁舟渡海,看似在狂风骤雨之中飘摇不定,看似随时可能翻覆,可是却韧性十足,始终难以破去。
这神像仗着一身庞然法力,随时能引动这等莫大声势,可毕竟未到火候,又残缺不全,究其本质,不过与元婴三重修士相差仿佛,想要依仗自身之力,击破这“辟地乾坤叶,”一时半会之间,却也难以做到。
这神像见无论自家如何使力,都是拿下张衍,似也恼怒,嘿了一声,道:“你这小辈,莫非以为本座只这一点本事么?你且看好了。”
他一伸手,凭空摄了一道青色气息过来,捏了几捏,再一弹指,竟飞出一面烟雾凝成的幡旗来,随后再转过头来对着张衍一指,道了声:“收!”
霎时之间,张衍只觉得浑身上下被一股巨力扯拽,拖着身形缓缓向上而去,就是乾坤叶也无法阻止。
他抬首一望,看那势头,似用不了一炷香的功夫,他就会被拉到那杆幡旗上去。
虽不知其中奥妙为何,但也知定不能如其所愿。
他略作思忖,就从袖中取了一物出来,看了一眼,暗道:“原本不想动用此物,免得留下什么手尾,可如今看来,唯有此物可以一劳永逸,程真人料敌在先,这一步闲棋下得极妙。”
他手中之物,乃是一枚黑木令符,是那程真人临去之时所赠,这并非什么稀奇法宝,而是这双月峰八百里之内的禁制牌符。
得此牌符,可引动贞罗盟护盟大阵,灭杀来犯之敌,就算洞天真人来此,也能抵挡一时半刻。
因此阵涵盖范围极广,平日需三名元婴真人合力一道,方可引动,因此双月峰上,原本有三名贞罗盟长垩老常年驻守。
而列玄教来犯之前,也是因畏恐这大阵,是以想方设法调开了车长垩老,又命商腾拿下黄左光。
如不是这样,他们便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来到此处。
可他们未曾想到的是,程真人虽因赴战之故,不能再出手护持贞罗盟,可在临行前,却偏偏把牌符交给了张衍,留下了一招暗棋。
初时列玄教九人来犯之时,张衍若是动用了此符,就可以轻易将其灭杀。
但一来似这等大阵,乃是一派根本,他一外人启用,难免犯了忌讳,二来原本以他一人之力,也无法引动大阵,需借那地火天炉之助,方可发挥其用。
可那时他这乾坤叶还在炉中祭炼,一旦动用了此符,此宝也定然是炼不成了,是以程真人当日才有“宝成之日或许有用……”之言。
眼下形势危急,这尊神像浑身乃宝材炼就,不惧任何刀兵剑器,就算少清派极道剑术号称无物不斩,但若练不到火候,怕也未必能够斩开此物。
以张衍如今手段,要想破开困局,那便唯有动用北冥剑了,可那也未免太过不值,因此这发动禁制大阵,却是最为合适的选择了,至于与贞罗盟如何交涉,那是日后之事,眼下根本不必去想。
他拿定这牌符,将周身法力往里灌入进去,此符猛然震动起来,一刹那间,就有无数口诀密法传入脑海之中。
此为操持禁阵法门,如是换了一名全然不谙阵法之辈前来,就算得了此法,怕只能慢慢试探,如一此来,倒是能够吓退那尊神像,可要想将其擒捉,却是不能了。
幸而张衍当日在蓖屿陆洲之上,为去山巅吸纳罡英,也算是粗粗研习过阵法,知道运转奥妙,眼下有了。诀在手,不敢言把此阵全然握持,但要困住这名大敌,却也足够了。
他把令牌持正,正要动手,忽然动作一顿,想起一事来,他往下看了一眼,暗道:“还有三位道友在那地坑之中,方才未见其脱身,想是见了列玄教几名长垩老,不敢出来,我若借天坑发动阵法,怕是他们三人性命堪忧,华道友且不去说他,梁、魏二人辛苦为我忙碌一场,倒也不能害了他们性命。”
他心念一动,立时就有了主意,心神一动,顶上乾坤叶倏尔一晃,似是不舍一般在他头上转了几转,往地火天坑中一落,护佑那三人去了。
而他则拿动法诀,身上宝光陡然放出数尺精光,遮护己身,随后拿定牌符,把法力一催,便悍然将这大阵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