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丸在烟尘之中转了一圈后,心眼所察之下,却觉周围俱是灰茫茫的一片,找不见其人踪影,显是对方这门功法能掩去自身行迹。
既然寻不见,他也不再坚持,心意一动,那剑丸随之回来,重又回了眉心之中。
那烟火之中这时一阵波动,似是有一只手在其中搅动,随后封臻从中现出身形来,只是半遮半掩,浅浅一道,连他人影都看不清楚,只听他声音从隆隆传出,道:“张衍,你剑术法宝再是了得,我看你又怎能来伤我!”
他大喝了一声,顷刻间浓烟震动,立时就有无数星火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张衍虽有宝衣护体,但不必要时,也无需逞强硬捱此术,把剑光驾起,化一道遁光飞驰,就轻易避了开去。
只是那点点星火却似不依不饶,追逐在他身后,不过他去得甚疾,根本沾不得他身。
封臻把头从云烟中探出,眼角渐渐有一圈火纹浮起,显得面容狰狞,便是情绪也激动起来,他狂笑道:“张衍,你尽管躲,我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他将法诀一个掐动,就见那星火不再飞舞,而是噼啪乱响,不停爆开,如爆竹一般连绵不断,响彻天际,响声过处,就又多出来一片烟尘雾天来。
只是如此,他似还不肯罢休,嘴中嗬嗬连声,手中法诀不停变换,只听响声不绝,似是炉膛炸开,轰轰大作,火屑乱飘,炽烈热气四溢,不停侵占空间,映得这一方天地通红如烧炭一般,若照这般下去,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能把数里之内尽数变成浊火阴霾笼绝之地。
封臻把这功法催发后,只觉浑身火热,似有破坏眼前所见一切的欲望,头脑变得越发不清醒了。
他见张衍所驾驭的那道剑光在火星之中不停穿梭,自以为已是占得上风,不禁得意起来,只觉杜德所赐法门颇为神妙,就连张衍也不是对手,日后依仗此法,也足以在同辈之间横行了。
他这门小神通其实也的确有令人称道之处,能将自身丹煞之威发挥到极致,就算化丹二重境修士也能一拼,但若是真个对上后者,因其中还有不少变化,却也未必能压得下他。
化丹一重修士若不开壳关,无法将自身体内丹煞之威全数化为法力,能得五六成便已不错,是以到了二重境后,修士所能驭使的法力几乎是暴增一倍,远胜一重境的修士。
可他这门小神通,虽不能将他功行提升,但却能将腹内一口丹煞俱都转至外间,靠一道法符牵引其气,定住关门,使得不得流散,随神意任意驱使往来。
就是往常许多因功行不够不能施展的法诀,如今只需一个念头,便自生出,等若眨眼之间便拥有化丹二重之能,他怎能不兴奋癫狂。
张衍遁芒飞驰不定,不断闪躲那炎云上而来的星火,但却并不急于出手。
封臻此等功法虽是声势浩大,且真身也能隐去敛藏,不叫人轻易寻得,但张衍见多识广,却也吓不住他,只是一边驾剑游走,一边寻找其中破绽。
他心中忖思,封臻与自己一般,不过是丹成一重,根底终究不稳,能弄出这般大的场面来,定也有其缺陷所在,只需对症下药,找出关键所在,便有方法破之。
到底他眼尖,绕场几圈之后,不多时便看出一桩异处来。
那星火虽是不停爆开,但独留烟气在了原地,却有一缕缕精气回到那片大片烟火之中,不多时才会才会再有星火生出,显然此法并不是可以肆无忌惮挥霍的,怕是容不得半分损折,这才要吝惜精气。
既是如此,只需要对症下药便可。
张衍心中琢磨了一番,微微一笑,就有了主意。
他把《澜云密册》上一道法诀运转,顿时从他脚下涌出一团团浓郁雾气,霎时周遭俱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当年与王盘相争时,能此术罩定方圆百丈,叫人目不能视物,而今,他以化丹之能全力运转,顷刻之间雾霭滚滚,野旷尘昏,气势更见恢弘。
不多时,这十峰山下就有蒙蒙大雾蒸腾而起,飘渺来去,氤氲混沌,灵光冥昧,遮星蔽月。
张衍本意也只是想起了云雾遮掩,再运使水行真光将那片烟火削去,不叫人看出他的手段来。
只是才散出这片云雾后,他心中却陡然有一股强烈感觉,似是告知他这片云中还缺了些什么。
这感觉时时袭来,着急催促着他要做些什么。
他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了片刻,倏尔间灵光一闪,顿时了解因由,一声长笑,大喝了一声,将那三百六十五滴幽阴重水尽数放出。
这些重水一出,不待功法催动,便仿佛得了驱使一般,纷纷往这蒙蒙白雾散去,各据一地,在其中分列而布,定在各方。
张衍吸了口气,把法诀一个运转,霎时,那三百六十五滴重水彼此牵引,齐齐震动,竟有一道道如金蛇夭矫般的电光在雾下飞闪窜动,生出轰轰霹雳声响来。
那坐在云上观战的孙真人这时却“咦”了一声,面现几分讶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