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提督说得是,我也就是奇怪罢了。”周培公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相当的荒谬,只是顺治的圣旨怎么看好像都有一种个人意气在里面,这才让他忍不住生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来:“皇上的心思没法猜啊,自幼长于深宫、妇人环绕,从大门到二门都要做轿子的,从来就没有听过一句拂逆的话,和咱们这种通情达理的人大不相同。邓提督不要和我们皇上一般见识,赶紧回四川去吧,让我们皇上这一次,我们这些皇上的臣子会非常感激你的。”
对于这些江南官吏的死活,邓名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顺治亲征后把他们都收拾了也和邓名无关,反正只要明军的实力在,清廷那种失土即处死的法律不变,不通邓就是速死,通邓还能晚死几天,只要皇帝不在眼前暴露的机会还很小,换一批官员上来照样有的是机会;再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若是顺治下狠手的话,很难说张长庚、张朝、蒋国柱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就算他们一个个都束手待毙,不做任何反抗地被清廷抄家灭族了,这同样会使震撼天下,严重削弱清廷威信的大案。
不过既然顺治可能不会亲征,那么邓名就还是要考虑他们的意愿,毕竟这些地方实力派能够给他巨大的利益。
很快江宁巡抚和漕运总督就用事实表明了他们的感激之意。
周培公赶来后的第二天,一大批造船匠就被扭送到了明军这边,送人来的江宁巡抚的使者还一个劲地给邓名赔罪,说事出突然,所以只抓来了江宁附近的船厂的人,使者请长江提督稍安勿躁,蒋巡抚正在把江南的造船老师傅都抓起来,保证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林起龙的使者也随后赶到,带来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劳军费,虽然这又相当于四年的漕运总督白干了,可邓名只要肯点头撤军那就是釜底抽薪,彻底断绝了一切隐患。而且林起龙现在痛感还不如给邓名银子,江南提督梁化凤算是黑了心了,要的一点也不比邓名少,而且还要冒打败仗的风险,那里有直接把瘟神送走干净?邓名走了,也就不用担心事情败露了,岂不自在快活?
在蒋国柱和林起龙大包小包往明军军营里运东西的时候,梁化凤已经派人去追去bei精的送礼使者。见到第二封圣旨后,梁化凤心里这个气啊,他原先认定顺治因为对江南、福建、湖广官兵屡挫而生出极大的不满,所以要亲自督师东南,不打平了舟山、厦门多半不会回京,甚至可能会坐镇湖广一段时间,见到四川邓名、云南李定国束手,朝廷混一海宇才回班师——这战果也才对得起天子亲征嘛。就算顺治不能如愿,在东南呆上这么长时间,通邓的事情几乎肯定会暴露,所以梁化凤才打算告密自保。
“没想到啊,没想到。”梁化凤在自己的营帐里喃喃自语,他万万没有料到皇帝下次决心居然有很大程度是针对邓名这个人的,早知可以如此轻松地打消皇帝亲征的念头,那他还花费十万两银子行贿朝中大佬干什么?这些银子用来买些地,添几房美妾不好么?
“这毛孩子。”左右无人,想到自己差一点就把大笔的银子糊里糊涂地送出去,梁化凤张口骂道,完全失去了对皇帝应有的敬意:“这是明清争天下,又不是你和邓名的私人恩怨,真是颠三倒四!”
让梁化凤有些奇怪的是,就算皇帝年轻不懂事,把朝代更替的事当做了私仇,怎么朝中那么多高官也不懂得出来劝解一番呢:“难道皇上真和邓提督有啥个人恩怨吗?朝中的重臣也都心里有数,所以才不敢劝或是劝不动?”
不过梁化凤转眼就把这个念头也抛开了,顺治幼年登基,一辈子都在宫里:“皇上又不是路边的野孩子,邓名就是想抢他手中的鸡腿也没机会啊。”
这些天梁化凤一心想立功自赎,银子也如流水般的花出去,不计成本地招募了一批丁勇,好酒好肉地伺候着,让他们天天操练准备去和明军拼命。为了尽快武装这些新兵,梁化凤还垫钱买了一些生铁、桦木、牛皮、生胶,本来还可以指望向漕运总督报销,现在看来也是泡汤了。
“赶快停操!”梁化凤越琢磨越觉得银子花得冤枉,急忙传令把操都停下,招募来的丁勇都解散:“这个月不用出操了,下个月的操也不用出了。”
刚吃了两天饱饭的好汉们有的还不肯走,嚷嚷着要为国出力。听说营中喧哗后,梁化凤更是大发雷霆之怒:“这是军营,不是养闲汉的粥厂,谁不肯走就给老子乱棍打出去!”
又过了两天,梁化凤总算得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家丁回来报信,说追上了前期派出的银船,已经让他们掉头返回扬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