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孟珏脸上的笑容突地消失了,他身子僵硬地坐着,似乎在挣扎,最终他放下茶盅,向外走去,许香兰忙站了起来,慌乱不解地叫:“夫君……”
孟珏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脚步匆匆地向外奔去,许香兰跟在他身后追,追出桂园,只看月光下,一个乌发直垂的绿衣女子坐在桂 花树上,握箫而奏,听到脚步声,她回头一瞥,轻笑间,一个旋身飞起,就消失在了桂花林中。眼前的情景太过诡异,许香兰以为自己撞到了花神狐怪。
孟珏却冲到了桂花林前,叫道:“云歌,你究竟想怎么样?”
蕴着笑意的声音从桂林深处传来,缥缈不定,好似人还在枝丫间跳来跳去,“不怎么样,你若想晚上留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吹《采薇》,孟公子脸皮虽厚,手段虽卑劣,行事虽无耻,毕竟还是个讲究风流情调的倜傥公子,想必没有办法在此乐声中拥佳人入怀。”
她的语声娇俏、还含着笑意,话语的内容却尖酸刻薄,许香兰怔怔地想着,这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孟珏面前如此放肆?云歌、云歌?啊!是她!
孟珏跑进了桂林,许香兰忙追上去,可孟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桂花林中,她根本连他去往哪个方向都没有看清楚。
云歌从树上跃下,一抬头却发现孟珏就立在她面前。她握着箫,谨慎地后退了几步,眼中全是戒备,似乎怕他暴怒中会做什么。
孟珏眼中有哀恸,当日长安城月下奏曲时,绝没想到,他亲手教她的《采薇》,她会这般回敬给他。
“云歌,你不必如此。”
云歌微笑,“我会天天如此!许姑娘是个好人,你还是趁早放她另觅良人,你以为你做过那些事情后,还能此生妻贤子孝吗?休想!”
孟珏的长衫在风中轻动,他举手对月,一字字地起誓:“今生今世,若霍云歌无子无女,我孟珏也就断子绝孙!若违此诺,生生世世永坠泥啰耶。”
云歌呆住,孟珏竟发这么毒的誓。在西域传说中,泥啰耶是恶鬼聚集地,人的灵魂若到此地,就永无喜乐安宁。
孟珏反笑起来,“回去休息吧!不要再闹来闹去了,我去和许姑娘道个歉,也回去休息了。”
云歌狐疑地盯着他,孟珏走了几步,忽想起一事,回身说道:“云歌,不要再去追究当日杀了抹茶的人。” “凭什么?”
“因为人已经被我杀了。”
云歌有如释重负,也有恼火,“谁让你多事?”
“我杀他,有我自己的原因,你的问题只是顺道。”
“什么原因?”
孟珏微笑,“你有什么不信的?无耻如我,会那么好的帮你去报仇?”
云歌不吭声,只是盯着他,孟珏想了想解释道:“他的死是一个潜伏的矛盾,也许将来会让朝堂中的两大阵营芥蒂深重、彼此仇视。”云歌摇了摇头,飘然而去,“连一个人的死亡都能是你的棋子!”孟珏淡淡地笑着,死亡的确是棋子,只不过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