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长眉倏然一扬,眼底一片星芒:“讲。”
“启奏圣上,奴才一路经运河行经山东,过临清,遇官船搁浅。”
皇帝终于坐直,凝眸望向傅恒:“好小九!你之所奏,正是朕之所想!”
傅恒心下一暖,忙又奏道:“奴才记着今年六月有漕运官员奏本,说运河水浅,延误了江南的运粮船。他们将原因归结于临清一带百姓耕种引水过甚,于是上奏恳请朝廷禁绝民间开口引水。”
皇帝点头:“正是。”
傅恒又一叩首:“奴才以此次所行所见,窃以为不可!运河水浅,延误运粮船北上,确为朝廷燃眉之急;然临清百姓耕种,亦是生计所必需。若朝廷强行就此禁绝百姓开口引水,则千顷良田何以为继,沿途百姓生计又何以为继?”
“故此奴才窃以为,朝廷可灵活为策,每年规定漕运粮船通行时间,该段时间内禁绝沿途百姓开口引水,而待得粮船一过便可重开水口。其中关窍皆在当地官员,朝廷严令当地官员细查实情,酌情调剂为善。”
皇帝凝视傅恒,忽地一声清笑,拍案而起:“好个小九,你之所言,正中朕之心意!你此行非但无过,更是有功!”
暖阁外,毛团儿一颗心也是跟着提上坠下好几回。
此前他陪着皇上和九爷一路查勘旗地之事,九爷在他面前从不摆国舅爷的官架,反倒时时处处如兄长一般照顾他,叫他感恩戴德。也是一听九爷这又惹了祸来请罪,便在外头偷偷听着。
终于听见皇上给下了定论,他这赶紧举袖擦汗,低声跟李玉嘀咕:“好师父,徒弟脑子糊涂了,缘何主子一听九爷是去取通草,便先说了不怪罪?”
李玉拍了他一下:“小子,你怎么忘了主子娘娘是最爱通草花的?九爷这么大老远的,宁愿担责也要出京去,自是为了主子娘娘啊。主子这般爱重主子娘娘,又何至于要治九爷的罪?”
毛团儿这一听就乐了:“徒弟谢师父提点!也真是,九爷永远有主子娘娘这块免罪金牌。主子对九爷,总要看主子娘娘的颜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