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清咳两声,也不觉得尴尬,微笑看着杨暄:“请务必好生□□,好生使用哟。”
杨暄深深看着崔俣的眼睛:“我知。”
……
夏风清爽,卷来玉簪花浅浅香气,夜虫鸣叫,灯火昏黄,有弯月如钩,缓缓挂于树梢。
夜这么美,好像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夜色,负了这大好时光。
崔俣一直在休息,除了出点主意,从未亲自上场打仗,这几日内,觉也睡的足足的,眼下一点也不困,就着美酒鲜果,对着熊孩子知己,很有赏月对饮叙旧的雅兴。
杨暄虽一路奔袭,急的上火,可他的体力完全没问题,心焦难安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现下看到人好好的,自然心思沉淀,再没什么不满。
且数日不见,他对崔俣的思念早忆泛滥成海,好不容易见面,哪会愿意崔俣道声晚安,然后回房睡觉不理他?他没第一时间狠狠抱住崔俣做点什么,都是因为当时人太多气氛不对!
遂他也很有酒兴。
飞沙帮帮主雷有涛好酒,这老巢里酒肯定是少不了,崔俣直接打响指,让下面人挑了十坛好的,送了来。
他给杨暄和自己满上,待杨暄端起酒盏,他迎上去碰了碰:“敬这夜色!”
他微微偏头,说到月色时抬眼看了看天空,清澈眸底熠熠生辉,就像漫天星辰坠入他双眸。
杨暄心弦颤了颤,微微敛眉:“敬这夜色。”
和……美好的你。
“好酒!”崔俣心情特别好,笑容大大的,一口气酒喝干,痛快的不行。
杨暄陪着他干了。还亲自执壶,给两个杯子重新满上。
“谢啦!”崔俣笑眯眯,伸手揪了颗葡萄,往嘴里塞,“我想跟你说点什么呢……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怎么忽悠她们的吧,来我讲给你听!”
崔俣一边喝着酒,一边同杨暄讲着经过。
“……这越氏呢,好吃好喝伺候我,又故意造势吓唬我,其实底限不过是想让你放她一马,倒是精乖……不过你怎么可能放过河道,她躲过的今日,也躲不过明日。我瞧着这样一个美人要被你弄死委实可惜,就同她打了个赌……”
“飞沙帮好说,就是个中规中矩大一点的帮派,帮头儿强势,手下人多,与夜叉帮一直毗邻,竞争不断,想要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夜叉帮呢,倒有点意外,帮主特别怂,全靠副帮主谋算,二人互相倚重,非常信任,离间不了……可我是谁啊?我就想啊,不离间他们,只把那副帮主连前调开,帮主甘波没了主心骨,肯定经不起吓,一吓就怂……哈哈哈那甘波果然怂了,见着越氏船队,以为后头还有飞沙船队,吓的立刻就归附了越氏……”
“怂人没主心骨时,怂的伤眼,主了主心骨,立码又能站起来了!为了以后日子能好点,甘波再怂,也得帮着越氏揍飞沙……就是不知道那连前,现在怎么样了。我同越氏说,只要保证连前和甘波联系不上就行,具体怎么操作,看她打算,不知道她只是控制住了两边联络的人,还是直接把人给杀了……”
……
杨暄幽深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崔俣:“所以你就凭着一张巧舌,什么都没做,就以最小的人数牺牲,拿下了三处地盘?”
“是呀……”崔俣喝的有点多,颊边泛起绯色,微微偏头,眼神有些迷离,唇角笑意一直就没压下去,“你高不高兴?”
“不高兴。”
“不高兴?”崔俣皱眉,晃晃悠悠走到杨暄身边,坐在他身侧,“为什么啊?”他有些坐不稳,还有些看不清杨暄表情,干脆靠在杨暄身上,盯着他的脸。
杨暄顺势揽住他肩头:“这些事情,本该我来做,你不会武,万一有意外,可就危险了。”
“这不是没意外么?”崔俣鼓起脸,伸手捏住杨暄脸颊扯了扯,“你还真是不可爱,净让人扫兴。”
“里……”杨暄一开口,嘴里漏风,发音不准,深深叹了口气,拉下崔俣作怪的手,“我就是不想你有任何意外。你若受伤……”
他静静看着崔俣眼睛:“我会心疼的。”
“都说了没事……”
崔俣仰脸看着杨暄,月光朦胧,视野也跟着朦胧,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杨暄这眼神……和上辈子好像。那时,他总是这样看着自己,淡漠的,疏离的,克制的,可认真看一看,这双眸底,满满都是柔情。
为何上辈子就没瞧出来呢?
他缓缓伸手,摸着杨暄眼角:“你生的……真好看。”
这双丹凤眼,真是霸道又柔情,像画里画出来似的,睫毛也密,颜色很深,自带眼线效果,看起来更深情更迷人。
杨暄看着怀里人的眉眼,一动不动,都舍不得眨眼。崔俣眉心那颗红痣,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让他很想有亲吻的冲动……他不由自主俯下|身去,被崔俣暖暖呼吸,独特味道迷醉,想不顾一切的吻下去,可肌肤相碰的瞬间,看到崔俣近在咫尺的清澈双眸,还是硬生生停住了。
他喉头有些抖,声音微颤:“你……也很好看。”
这个瞬间,杨暄好像有些难过。
崔俣喝多了酒,脑子里好像灌满浆糊,清晰思考是不可能了。他本能想安慰杨暄,又不知道杨暄为何如此,怎么能安慰得了,见杨暄接近又离开,下意识的,就在他离开之时,亲了口他的脸。
“啵”的一声,真是热情又响亮。
杨暄呆住了。
崔俣……亲了他?
“不要不开心啦!”崔俣眉眼弯弯,笑容灿烂的看着他。
这一刻,有微风袭来,不知名的玫粉花瓣打着旋落在崔俣肩头。
夏花芬芳盈鼻,灼灼烈烈。
杨暄似乎听到了风铃轻响。
那么脆,那么美,就像此刻的……怦然心动。
长到这个年纪,他不可能还不明白自己对崔俣是什么心思,可崔俣太聪明,太厉害,若是不愿,可怎么办?他害怕留不住这个人,不舍得见他半分为难,也不舍得他受任何伤害,干脆把情思压在心底,不去想,不去念。
可崔俣如此……是不是对他也……
杨暄再难以抑制心中想往,搂在崔俣肩头的手箍紧,冲着肖想数年的唇就吻了过去……
“咦?月亮下山了?”
崔俣却正好侧头望月,躲过了他的唇。
杨暄却仍然欲罢不能。
虽然这个吻没落到唇上,只落在崔俣颈侧,他也喟叹满足,差点低吼出声。
就是这个温度,这个触感,这个味道……他肖想了很久很久的人。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一个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让他心起涟漪,一秒天堂,一秒地狱,酸甜苦涩尝了个遍,暗夜里辗转反侧,倍受煎熬……可却不觉得苦,甚至愿意匍匐在他脚下,把脆弱脖颈送到他手上,说我愿意把命给你,所以多看我两眼好不好?
杨暄的唇在崔俣耳根颈侧流连,恨不得把怀里这个人整个吞下去,浑身血液沸腾,某处硬的发疼。
崔俣!崔俣!崔俣!
我对你的心,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追着去寻崔俣的唇,崔俣却手挡过来,烦恼的哼哼:“唔……好痒,哪只大胆蚊子,竟敢咬我!知道我是谁吗!”
杨暄只得放开他脖颈,抓住面前的手,在手心狠狠亲了几下。
崔俣难得眼睛瞪圆了,一脸惊异:“竟然连手心都咬!你这蚊子也是骨格清奇!”
好像有点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这么被搂着坐很累,崔俣推开杨暄,晃晃悠悠的站起。喝醉了肢体不协调,不知道他怎么扭的,竟左脚绊右脚重新跌坐了回来,身体往后仰,冲着石桌沿就磕了过去——
杨暄大手赶紧捂在他后脑护住,深深叹气:“你醉了。”
“这才喝了多少,怎么会醉?”崔俣顺手狂拍桌子,“满上,给我满上!”
杨暄扶他起来:“不能再喝了。”
“我帮你打下三个帮派地盘,你竟然不让我喝酒?”崔俣瞪着他,眼睛圆圆,一脸难以置信的气愤。
杨暄无奈,只得一手环他肩膀,一手绕过膝弯,把他抱起来:“你该休息了。”
“我不困!”崔俣张牙舞爪的挣扎。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到了内室床边,杨暄才把他放下。他立刻蹬腿往外跳,杨暄赶紧手搭在他脑后,省得他再撞了床柱。
崔俣果然又撞到了床柱。
他纳闷的伸手摸摸头:“咦?怎么不疼?”
杨暄手握拳,负在身后:“好了,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