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道黑影的移动速度太快,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和认知。
他只能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头顶碾压下来,就像几分钟前自己对付田光耀和黄河,还有李洁馨。那是一种惊天动地的力量,仿佛一座从头顶上轰然坍塌的高楼大厦,以至于自己无法承受。可怕的重量首先落到了肩膀上,然后沿着经脉、血肉、骨骼一直向下。殷泽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在惨叫,发出清脆清楚的断裂声。他甚至无法保持站姿,因为骨盆被那股力量砸得粉碎,整个人体从腰部开始折断。可怕的痛苦煎熬着大脑,各种恐惧到极点的画面折磨着思维神经。
殷泽发现可以看见自己的脚后跟,却是从正常角度完全不可能的正后方向。强烈的恐惧油然而生,他发现自己的腰折断了。就像一根甘蔗,被用力从中间弯折,然后合拢。
刘天明随手抓起失去头颅的殷浩尸体,准确地抛在黄河面前。他弯下腰,从地上扶起半死不活的田光耀,小心翼翼尽量不让他感觉到痛苦,顺手把失去知觉的殷泽脖子凑到田光耀嘴边,关切地问:“你觉得怎么样?还能活动吗?”
田光耀脸上全是扭曲到极点的痛苦表情。尽管如此,他还是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然后艰难地张开嘴,朝着殷泽脖子上用力咬去。
根本不用人教,这是来自变异细胞支配的本能。就像婴儿饿了会主动寻找母1乳的所在地,完全是深入骨髓的潜意识。
黄河没有急于进食,他强迫着自己控制住体内疯狂叫嚣的变异细胞,用力把殷浩的尸体提给李洁馨。做完这件事情,他跌跌撞撞走过来,看准落在地上的殷浩头颅,双膝一弯,重重跪了下去,张口咬住正在滴血的脖颈部位,不要命的狂吸起来。
他的肩骨粉碎,双手失去了作用。还好,嘴巴和牙齿还管用。否则的话,就算有再多的生物营养摆在面前,黄河也只能吮吸血液。
只要有足够的生物营养,再重的伤势也可以恢复。这是变异细胞给所有寄主带来的共同异能,也是刺激细胞加速分裂修复伤口的根源所在。
刘天明大步走到喉咙被切开,头颅与脖颈之间只有一点点皮肉连接,整个脑袋低垂悬挂在胸前的殷空面前,毫不客气的用力扯下他的头,凑近正在“咕嘟嘟”冒血的断颈,大口喝着。
每一个初生体都拥有多达数百个卡勒尔的生物营养。大量生物营养滚滚如潮水涌进体内,以鲜血、肌肉、脑浆等形式存在,被刘天明以迅猛无比的速度大口吞噬。他感觉自己在膨胀,就像感受到生长幸福,正在发育中的青少年。身体里代表实力极限的那条线段在急剧飙升,越过了稳定体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最后在第三阶段停留下来。
还是每升一级产生两个红色光团。与获取生物营养的速度比较起来,它们显得更加珍贵。
走廊外面传来枪声,有些听起来很近,有些听起来很远。田光耀大口吞吸着血浆,这些富含营养的粘稠物质滚落下肚,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从殷泽的尸体上松开嘴,抬起头,用疑惑焦虑的目光观望四周。
他看到走廊尽头出现了廖秋的身影。他正在全速奔跑,他同样被这里浓烈的食物气息所吸引,不顾一切冲了进来。
廖秋直接扑向距离最近的殷泽尸身,用强劲有力的双手撕开死者胸膛,掏出心脏,贪婪无比的大口咀嚼。
田光耀满面焦急地问:“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多少人活着?”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无论廖秋还是刘天明,都在专注于自己面前的食物。
这种时候,根本就是在比拼感染体之间的进食速度。看看谁吃的更多,更快。
刘天明从不认为外面正在战斗的基地残余人员有多么重要。他们与自己毫无关联,就算全部战死,也不值一提。
战局已经非常清楚,最强大的三名领队军官全部被杀,就算剩余的战斗步兵把外面的人全部杀光,同样改变不了战败的命运。
等我吃够了,吃饱了,就该轮到我收拾他们。
这就是感染体存在的意义。与普通军队相比,他们才是未来战斗的决定性力量。
田光耀毕竟不是刘天明,他与基地残余人员的关系要亲密得多。
他不顾一切大声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之前一直没有通讯,难道你知道我们会遇到危险?”
刘天明擦去嘴角的鲜血,用力咽下塞进嘴里的半块心脏,把视线转向躺在地上正在恢复的田光耀,淡淡地说:“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抓紧时间吃吧!今天是你的幸运日,还好我赶上了最后的几秒钟。否则,你也没机会对我说这些话。”
停顿片刻,刘天明用力撕开尸体腹部,从鲜血和体液中取出仍在温热的肝脏,凑近嘴边,正准备张口咬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很是奇怪的冲着田光耀问了一句:“怎么,你不饿吗?”
这句话比任何劝说都要管用。
田光耀已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从他接受注射,成为变异细胞稳定寄主的时候,他注定了必须加入刘天明的团队。
他惊讶的发现:对于吃肉喝血,自己没有任何顾虑。尤其是这些新鲜食物进入口腔的时候,自己没有任何排斥感,也没有感到厌恶。就好像那些熟悉的,味道鲜美的正常食品。米饭、包子、馒头、鱼香肉丝、宫保鸡丁、黄焖鳝鱼……无论从尸体身上挖出来的心脏还是大脑,其实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