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或者“保护”之类的并不适用于感染体。无论善良还是感恩,都只会在不同感感染个体之间存在极短的时间。更多的时候,它们只会产生掠食与杀戮的念头,不会因为目标是自己同类而手下留情。
它们注定了无法通过陌生人联合的方式形成群体,而是以一个个独行侠的方式孤立存在。如果它们幸运的话,可以用生育繁衍的方式产生更多。只有共同的血脉基因之间才不会产生敌意。当然,那也是“食物”的一种。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它们绝对不会互相为食。
就像父母和孩子。
……
刘天明返回营地的时候,人们正在准备晚餐。
这座城市里有很多老鼠。
用刀子砍掉老鼠脑袋,像剥兔子皮那样,直接从脖颈位置用力向下拉,整张鼠皮就像脱袜子一样完完整整剥了下来。暴露在空气中肥肥白白的嫩肉看上去就令人很有食欲,清理内脏的工作用两根手指就能轻松完成。斩去四肢和尾巴,用清水冲洗干净,当这样一只浑身上下都是半透明肌肉的老鼠紧紧躺在砧板上,你永远不会把各种肮脏可怕的字眼与它联系起来,只会产生对最美味食物的各种联想。
跟随者们已经很熟悉如何捕捉这些小动物。在缺乏新鲜肉食的时候,人们总是想方设法寻找着身边一切可吃的东西。老鼠和麻雀在团队食谱里很常见。尤其是前者,因为没有翅膀,捕捉难度肯定要比后者简单得多。
从商场里弄来的辣酱还有不少,放上拍开的大蒜,以及各种调料,用旺火油锅爆香,然后“哗啦”一下把砍成碎块的鼠肉倒进去,在陡然升腾起来的大火中快速翻炒。等到油烟渐渐平息下去,添上少量的水,盖上锅盖慢火炖煮。十多分钟后,汤汁收干,肥白色的鼠肉在酱料作用下变成极具诱惑力的金黄。起锅的时候,当然不能忘记撒上一把从野地里摘来的大芫荽,还有野葱。
一次性捕捉几千只老鼠,让团队里所有人吃饱,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百来只老鼠,加上从附近农田里挖来的土豆和萝卜,混煮起来数量也不算少。刘天明平时很喜欢这样的吃食,可是今天他却没什么胃口。三口两口扒完自己的那份米饭,刘天明从背包里翻出齐元昌留下的那张照片,就着天空中昏暗的光,久久地注视着。
郑小月坐在旁边,丝毫未提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也没有说起那两个被自己用步枪打爆脑袋的挑衅者。她安静地靠在刘天明背上。郑小月很清楚:每当自己男人专心致志做着某件事情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正在酝酿计划,或者是想到了什么。
十多分钟以后,刘天明把手中的照片递给了郑小月。
“把核心成员召集起来,让他们顺序把照片给所有跟随者看看。包括已经安排下去负责警戒的人,都让他们说说看完这张照片以后的想法。”
这样的事情,刘天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做。
他从来都相信“众人智慧胜过一人智慧”这句话。尤其是对于某些特定的事件,旁观者的视线往往要比当事人更加清晰。齐元昌从吉鑫农场离开以后,刘天明在不同场合下,把这张照片在所有团队成员之间传看了四次。可是很遗憾,他至今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外来者加入团队。
郑小月接过照片,温柔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
刘天明抬头望着天空中浓密的阴云,眼睛里全是思考和怀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很模糊,刚刚想到就忘记了。我一直想要弄明白那些回忆,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郑小月微微皱起眉头,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会这样?”
刘天明转过身,目光有些闪烁,眼眶边缘可以看到微红的血丝:“这一切太突然了。我今天遇到一对母子,突然间想到了一些事情。可是那些想法我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来究竟是什么。”
郑小月觉得自己手心里渗出了汗水:“你是说那两个在路上遇到的感染体?它们也有着类似精神碾压的特殊异能?”
“不是精神碾压,绝对不是。这件事情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刘天明额头上的肌肉用力跳动着,粗大的青色血管从皮肤下面凸显出。他说话显得很吃力,大脑在急剧思考:“我肯定当时是想到了某些事情。那是些关于齐元昌留下这张照片的事情。我揭开了秘密的一角,却被某种力量把思考能力强行压制。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尽全力才把头伸出水面,还来不及呼吸,就被另一个人强行按了下去……是的,就是这样,我看到了那个秘密,可它在我脑子里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