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这种事情很令人厌烦。没过几分钟,坐在车上的人就开始叫了起来,纷纷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搞什么名堂啊!明明说好是九点钟出发,现在都九点过一刻了,怎么还不走?”
“没来的就不要等了,咱们直接走就是。谁叫他们不遵守时间?”
“严科长,叫司机开车吧!没来的人让他们跟着下一批集训的去就是。一点儿时间观念也没有,给他们留个教训。”
很多人跟着起哄。
即便是平时最少言寡语的人也觉得不高兴。脾气暴躁些的干脆扯着嗓子叫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那位坐在前面位子上的严科长也觉得为难,却又不好压制众人,只能连连拿出手机,不停的催促着。
九点四十八分,两名迟到者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两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其中一个身材很胖,另外一个脚上踩着高跟鞋,看上去个头很高。她们显然是结伴相约一起来的,两个人很快上了车,在刘天明与郑小月同一排的位子上坐下。
原本对延误时间有意见的人,很多都闭上了嘴。这两个婆娘寻常人可是招惹不起。其中一个是副院长的老婆,另外一个的男人在医院里主管后勤。总之,一个是位高权重,另外一个是油水丰厚,无论得罪了谁都不好。
还是有人觉得很不舒服。坐在前面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转过身来,用带有愠怒和讥讽的口气对她们说:“王医生,你们是搞什么名堂?明明通知上说是九点钟开车,你们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怎么,你男人是不是昨天晚上吃多了六味地黄丸?非要今天早上狠狠戳你几下才满意?”
这种又黄又直接的笑话在中年男女当中很有市场。话一出口,整个车厢里全都爆笑起来。
被叫做“王医生”的胖女人脸上阵红阵白。她当然不是什么医生,只是医院职工之间的彼此称呼都是这样。陈婆就是很好的例子。胖女人憋了几秒钟,立刻张开涂抹了很厚唇膏的大嘴叫嚷起来。
“老娘来的晚了些又怎么样?你个憨砍头呢,你要是觉得不满意,老娘现在就下车。尼玛呢,明明是出克玩,又不是赶着投胎。你狗日呢多等几分钟会死该?”
前排的瘦男人嘴皮子也很利索,毫不示弱的反击:“我多等哈到是某得哪样。怕就怕你一出克就是个把星期,你男人在家里面憋不住。等你会克以后,发现家里到处都是彩旗飘飘。哈哈哈哈!”
这种嘲讽对于女人有着极其强悍的杀伤力。胖女人怒不可遏,当即就要扑过去与瘦男人肉搏。旁边的人赶紧拉住,纷纷劝说着。被好几双手按在座位上的胖女人身子虽然不能动弹,嘴上却不肯服输:“尤建华,你等着,你等着回来看老娘杂个收拾你!”
“我呸!就凭你那身肥肉?说穿了,你还不是靠你那个鸡把男人!”
叫做尤建华的男子也是恶狠狠地连声回骂:“不就是一个副院长而已,有哪样了不起?告诉你,少那你男人当招牌在外面乱说乱讲。逗訾鬼火,老子克纪委告你男人一状。你以为你男人屁股干净?我操!还不是一裤裆呢屎!”
胖女人不再言语,两块肥嘟嘟的脸上全是潮红,篮球般大小的超级胸脯也是上上下下急剧颠动着。她用极其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前座上的尤建华,却再也不敢说话。
自己家里的事情,自己心知肚明。何况,今天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有错。既然来晚了,那么就低调点儿。如果真的因此惹出事情来,回到家里,副院长老公肯定饶不了自己。
司机发动了引擎,一帮人的话题很快转换成了如何吃喝玩乐。纷争和怒骂很快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坐在王医生,也就是胖女人身边的高个子中年妇女可能是想要活跃气氛。她四处看了看,除了正在憋着脸生闷气的女伴,身边就只有郑小月一个女性。隔着两排座椅中间的过道,她满脸微笑注视着郑小月,很是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小郑啊!等到这次集训回来,阿姨我请你吃饭。”
长头发扎成马尾的郑小月觉得很是意外。
平时,她与这位姓陶的女人之间毫无交集。只是偶尔在医院里遇到过几次,点个头,打个招呼罢了。不是逢年过节,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居然要请客吃饭?这让郑小月觉得真是很莫名其妙。
不过,表面上的客套还是必不可少。郑小月礼貌地笑笑:“陶医生,你太客气了。”
陶医生用检视的目光从郑小月身上迅速扫过。看着郑小月身上的低胸网状背心、纯白色弹力热裤,还有那双曲线美妙的修长大腿,她很是满意地笑了。
“是这样,我有一个侄子,去年大学毕业,现在分配到市财政局上班。年轻人嘛,都是以事业为重,没时间谈恋爱。他妈妈,也就是我姐姐,为他找媳妇的事情可是愁白了头发。整天长吁短叹的。这不,托到了我头上。呵呵!阿姨觉得,小郑你和我那个侄子很配,应该都很合得来。这样吧!等回来以后,你来我家吃饭,顺便见见我那个侄子。他很不错的,你应该会喜欢”
坐在郑小月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刘天明忽然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皱起眉头看着正在说得高兴的陶医生。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前面几排的人都能听见。
一个身材很胖,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座位中间的缝隙偏过头来,幸灾乐祸地说:“陶医生,你现在才想起你侄子,恐怕是晚喽。呵呵!人家小郑可是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