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素卿瓷轻轻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以防扯到自己肋骨的伤口。
护士拉上了窗帘,将她扶了起来,然后认真仔细的给她身上的伤口换药。
几次擦拭时微微的扯动让她感觉到了疼痛,不由抽了口冷气,每当这时护士的动作总是愈发轻,更怕惹到这个主。
昏迷了十多天,都在这里呆了十几天,素卿瓷像是被变相囚禁了般。
她从刚开始的暴躁愤怒,拒绝吃药拒绝治疗,到后来被一群医生强行捆绑,无能为力。
最终还是没能离开这里。
姥姥知道她出了车祸后几乎是日夜守着她,她醒后不能动弹,老太太也是时不时就来陪她。素卿风和厉时枢也来过不少次,可这么久以来,她始终没能见到安排了这一切的男人一面。
厉时谦。
这个该死的骗子!
“换好了,素小姐,伤口恢复的不错哦。”小护士给她披上了衣服,叮嘱了几句后这才离开。
这个世界一切都井然有序。
只有她烦躁凌乱。
半饷,她慢慢的走到了床边坐下,拿起了床头柜的电话,一个键一个键的按下——
“嘟——嘟——”
素卿瓷耐心的等待着,她在这里没有手机没有,仅能做到的就是每天看电视上的新闻。
从这些天的报道看来,卡维诺的加拿大分部建立已经彻底竣工,加上海外媒体的渲染,一时间股市一路飙升。早就冲淡了她之前和宋智然闹得天翻地覆的舆论。
但这无法掩盖已经发生的事实。
“嘟——嘟——”
电话中依旧是一声一声漫长而执着的提醒音。
天知道她这些天到底打了多少个电话,然而却没有一个被接通。
倏然——
“喂。”
依旧磁厚清冽的嗓音传来,明明熟悉,却陌生的令她心颤。
那边见她不说话,依旧等待着……
良久,他这才低叹了句,“恢复的怎么样了?”
素卿瓷蓦地反应过来,一瞬间各种情绪扑面而来,她强装镇定,这才淡淡说了句,“这与你无关。”
很是冷淡的语气让厉时谦不悦的蹙了蹙眉。
办公室内,他抬手示意正在汇报策划的总监先暂停,这才起身走到窗边,压低了嗓音说道,“卿卿,别胡闹。”
“我胡闹?”这句话无疑点燃了素卿瓷心中极力控制的怒火,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是她胡闹吗?到底是谁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和纠缠,甚至现在把她关在这种跟精神病院似得地方!
“厉时谦!你不要欺人太甚!!”紧接着,提高的嗓音伴随着应声破碎的台灯钻进了厉时谦的耳朵里。
怒火已经令她丧失了理智,素卿瓷失神的凝视着自己刚刚扔出去的台灯,飞溅的水晶玻璃割伤了她的手心,伤口不深,她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痛,只是看着鲜红的血丝一点点渗出,然后汇聚,最后从她的指尖滴落。
一滴……两滴……
“卿卿?”厉时谦这边发觉到了异样,那破碎声和随后漫长的宁静让他没理由的恐慌,“卿卿?卿卿你——”
“我要见你。”她声音沉凉到冰冷,如此灿烂的阳光没有温暖她一份,逐渐平静的眸底深处依旧是隐隐的怒气,翻腾不停。
不就是不爱?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悲痛是真的要死要活的,也没有谁是不能离开谁的。
没关系的。
真的没关系的……
————————锦瓷时————————
城市,夜晚蔓延……
钢化玻璃反射着城市的灯光,在百米的高度下,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若有所思。
他凝视着窗外的金融区,一条街之外便是落芒市最繁华的商业大道,来往尽是车水马龙。这个被霓虹渲染的世界,浮华,又充满失望的味道……
比起这一切,晚风轻吹的疗养医院倒是来的几分安宁。
偌大的病房内的每一处布置都按照他的要求,没有一点苏水味儿,就像自家卧室一般温馨。
大床之上的女人睡得极不安稳,隐约的,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睡梦中的素卿瓷试图睁眼,却觉得双眼像是被胶水黏上了似的睁不开,只是觉得自己被空调过低的温度吹得有些发僵的脚丫子倏然一暖,继而睡意更深,伴随着心底深处隐隐的不安。
厉时谦轻轻揉着她的脚踝,调高的室温后,大手将她露在薄毯外的脚丫裹在掌心,一点点温暖,眉眼间尽是耐心和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