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一眼那跑远的马车,咬牙骂道:“萧十一郎,你这个混蛋!我还以为你偷偷入关是做什么呢?居然是给人家美丽小姑娘做车夫来着。哼,真是气死人了,我本以为你又是和谁决斗呢。”
这个成熟美丽的女人自然就是风四娘了,她骂了萧十一郎一会儿,却并没有追上去,而是坐在树枝上叹息,因为她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的落莫之感,全身再也提不起劲来。
虽只惊鸿一瞥,她也看清了沈璧君的容貌。更让她不想追上去再看的,是沈璧君的年轻。是的,她的胸还是很挺,腰依旧很纤细,身姿也依旧优美,肌肤也滑嫩细腻堪比少女,可是这些都不能掩饰她已经二十九岁了,再过半年就三十岁了的事实。三十岁的女人,再美丽难道还能去和人家十几岁的姑娘比高低吗?
这些在许多人眼里的小事,却都没有遗漏地被人收集着送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山庄之中,最为偏僻最为奇特也最为漆黑的一间屋子里,没有窗户也不见任何的灯光透出,更没有任何的声响。可是谁也不敢靠近这间屋子三尺之内。每隔三日便有一个极为貌美的一个少女,站在门边将送上的江湖消息一一汇报出来,不敢有半分的隐瞒和一个字的错漏。因为她知道,里面人得知消息的手段有多少,而她只要有一点儿的错误,很可能就会成为亡魂。
“连城璧成亲了,果真不和沈家庄联姻,还打伤了厉刚。萧十一郎入了关……”逍遥侯的声音不知是如何发出的,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阴冷。
“让人再探无垢山庄,我要知道连城璧娶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的原因。这件事情,你亲自给我去办。另外让人将萧十一郎入关之事传出去,就说他此次入关是为了天下第一美人,以及割鹿刀。”
少女只感觉好似有蛇在耳边吐信一样,半个字也不敢多言,只低头应是。“师父,可否同意弟子在离开之前拜别师父……”
少女抬起头,哪怕她的额头带着因害怕流出的冷汗,但是看着那间奇怪屋子的目光,却带着一丝奇怪的热切之意,就好似那里头说出阴冷话语的人是她的情郎一样。
“哼!好好给为师办事,若是办好了,为师允你进来陪伴为师三日……”那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里头带着一丝不易错认的快意。
“是,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将无垢山庄隐藏之事给查得清清楚楚的。”少女的眼中热切之意更深了,小巧的脸蛋上满是云霞。说完她才慢慢地远离那间奇怪的屋子,等到足够远了她才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阴毒之色来。
“哥哥吩咐你什么了?”一声清脆动听的嗓音突然在一边的假山上响起,少女才缓缓抬头,强挤出笑容道:“冰小姐,师父只是吩咐我出去查下萧十一郎而已。”
披散和一头青丝,容色照人端丽难言,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穿着一袭紫色的衣衫,站在假山之上,微笑地看着少女。
少女却好似被恶鬼盯住一样,忍不住压力跪了下来,但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言。
哥舒冰突然轻笑一声,“萧十一郎,是个有趣的人,只是查他却无须你亲自去的。你知道的,我呢虽然没有不像哥哥那样喜欢鲜血的味道,可是也非常不喜欢被人欺骗呢。”
少女对逍遥侯既怕且爱,即便被逍遥侯打了,竟也觉得是种快乐。但是面对哥舒冰,这个才二十岁的女子,她却只有怕,哪怕哥舒冰很美。她终于还是没有扛住哥舒冰给她的逼压,说出了是去打探无垢山庄连城璧之事。
“无垢山庄,连城璧么?”哥舒冰突然笑得更美丽了,“我单名为冰,也是洁白无垢之意,想来是我和这无垢山庄有些缘分了。我和你一起去那。正好去见见那位连城璧宁愿不娶天下第一美人的夫人,到底有什么魅力?”
哥舒冰做的决定,少女不敢说一个不字,只得满心不愿地答应了。
逍遥侯知道了妹妹哥舒冰跟着徒弟小公子一道离开后,并未多做阻拦。他虽然整日里在不见天日之地呆着,却是比许多人都洞悉他人的心思。听说无垢山庄要娶沈家的天下第一美人后,他就曾设想过一出天下最狠毒的算计,完全可以天下因为连城璧和萧十一郎弄得天翻地覆,而他的天宗,正好可以借机出现在江湖之中,从此再无人可以想抗衡。
不过就算事情有变,又有什么关系?这江湖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翻云覆雨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罢了。
原随云和花逐月自然不知一波本该冲着连城璧和无垢山庄的风波即将到来,便是知道了,大约也不会太放在心上的。随着花逐月的肚子越发大了起来,原随云又听说一般妇人怀了双胎都会早产,不但让老高请来了极有经验的产婆,又在听连城璧说当今江湖之中最好的大夫乃是飞大夫公孙铃后,便说要去请公孙铃过来。
老高自然有些为难,若是花逐月真是无垢山庄的庄主夫人,公孙铃再难请,他也会下力气请来的。谁不知“飞大夫”公孙铃脾气怪异,便是抬出无垢山庄的名头来,只怕他也不会卖账的。
原随云轻弹了下衣摆,淡淡地道:“无垢山庄的名头不足以请他来,我便捉了他过来。”他看向连城璧道:“此事我已经决定了,二十天内我必定回来,内子在此有劳了。”
连城璧没有老高的顾忌,但是却丢下了一句让原随云当即就改了主意的话,“逍遥侯暗中窥伺无垢山庄,此次和沈家庄联姻不成,他定会派人来山庄探查的。山庄的戒备虽森严,但也不是无空可钻。再则听说表弟妹的武功虽不错,可毕竟是身怀六甲。表弟关心妻子,可更该明白,此时绝非表弟离开的时机,若是出了意外,我固然心中存愧,但是表弟和弟妹以后该如何面对呢?”
原随云的神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担心花逐月有意外,最终还是改了主意,“我可以不去,可是若生产之时有意外该如何是好?这江南可有什么名医?请来吧。”
连城璧虽有野心,却也不是不知进退之人,当即笑道:“飞大夫虽然难请,不过只要有足够重的筹码,还是能够请来的。”他看向老高吩咐道:“让赵三和赵四去吧,就说本庄藏有宋时宋慈手稿的《洗冤集录》,他若能来,本庄以此孤本相酬。”
老高欲言又止,眼见连城璧决定了,才颇为不甘地下去了。
原随云自然是听说过这顶顶有名的《洗冤集录》,更为难得的是宋慈的手稿。立时看连城璧的目光温和了不少,“之前我曾说过,只要我妻儿安好,我会传授一门上乘的内功心法于你。晚些时候,我会手书下来,相信不出三月,你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连城璧笑了笑,却并未抱太大的期望,即便是师徒,传人功夫也都是极为慎重的。哪里像原随云这么随便?不过等到夜间,原随云将一本笔墨还未干透的《九阴真经》送到密室之后,他真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