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却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伸出手轻轻抚着花逐月鼻梁处的细沙。
“哎,都快渴死了,他们俩还能深情相望,真是要疯了”胡铁花的嘴唇虽然干裂开了,可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楚留香和姬冰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看着远处沿着一道沙丘细细摸索的石驼,姬冰雁看了片刻才道:“石驼是在寻找水源。”说完他跟着走了过去。
于是这一夜,他们跟着石驼往前走,只是天亮之时还是一无所获。而他们所带的马肉已经干瘪得没有什么水分了,他们谁也咽不下去了。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后,他们所有人几乎都走不动了。几个人都躺在沙子上一动不动,唯独石驼还在摸索着。
胡铁花看着只觉得心酸不已,他很想叫石驼回来别白费力气了,可突然看见石驼好似疯了一样沿着一处沙丘飞跑起来了。
姬冰雁也跟着跳了起来,嘶哑着声音道:“他一定是找到水源了!”
楚留香看着彭家四兄弟,想了想道:“老酒鬼,你先在这儿和他们一起等着,取了水我送过来。”
胡铁花自然是相信楚留香的,点了点头。原随云和花逐月自然不会等在原处,他们俩和楚留香循着姬冰雁走的方向而去,急行了大半个时辰,他们不光是找到了水源,更是找到了一处绿洲,哪怕那处绿洲极小。
绿色的树木突然出现在满无天际的黄沙之中,美丽极了。楚留香和姬冰雁本还几分犹豫,原随云和花逐月已经牵着手进了树林里。楚留香和姬冰雁只得跟上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幕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情景,楚留香和姬冰雁都愣住了沈。花逐月却是鼓起了脸颊,迅速从怀中掏出了布条将原随云的双眼给蒙了起来。只因树林里有两个大小不一的池塘,较小的池子里,有位美丽的少女在边哼着歌曲边洗着澡。
花逐月哼了声,白了楚留香姬冰雁一眼,“非礼勿视。”说完就走近数步扬声道:“姑娘,打扰了。”
大漠之中的沙洲,任谁也想不到茫茫沙漠之中竟然会有沙洲这么美丽的地方,好似这里不是西北大漠边陲之地,而是中原小镇之中,街道两边高高低低的房屋,整个沙洲绿荫成云,更有小河潺潺流过。不过最为美丽的,自然是小河的尽头,沙洲水源之地的那处大宅了。
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从正门而入,便是徽派建筑里最常见的垂花门楼,穿过门楼乃是一处山石点缀点缀的院子,整个院落花园锦簇,又有说不出的富贵典雅。再进数步,从前厅穿过,豁然平坦宽豁,山坳树影之后,竟是一片不小的湖泊。
石观音此时就卧坐在了湖边的亭中软榻之上,谁也想象不到,这个在夕阳的映照下,好似一尊完美无瑕的玉雕的女人,会是年过半百的石观音。她的长发未挽成髻,松松软软地好似最好的黑缎逶迤榻下的地毯之上,她的容貌很美,谁也说不出她哪里美,可在看见她的脸的那一刻,就都知道她很美。然而最重要的是,她的美并无半分红尘气息,好似真带有观音菩萨的几分仙气。
原随云和花逐月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们嘴里的“老妖婆”石观音,看起来和二十出头的女子没什么不同。
所有人都知道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容颜的衰老程度比常人缓慢,但是真要做到青春常在是极难的,除非用极其特殊的功法或者药物才能做到,还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石观音保持这样一副容貌,又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无花站在亭外,轻纱在晚风中清扬,时不时遮住了他迷恋的视线。可对于石观音而言,习惯了男人迷恋而注视的目光,又岂会感觉不到长子那目光中的迷恋远不是儿子对母亲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对她来说,世上的人只有男人、女人之分。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动听:“这么说楚留香他们还被困在大漠之中没出来了?”
“是。除了楚留香和他的几个朋友,还有原随云和一个姓花的少女。”无花忍住心中的悸动,恭敬地答道。
石观音闻言露出了更美的笑意来,“你做得很好,我许久也没有碰到有趣的男人了。尤其还有一个原随云,他长大了,也不知和原东园像不像?若是像孔意柔,就没意思了……”
得了石观音的一句夸奖,全身都快颤抖的无花又在亭外站了片刻,只待明月高悬,石观音离开亭子了许久,他好似闻不到了亭中石观音留下的气味,这才不舍地离开。
于他而言,石观音不单单是母亲,更是他倾慕的女人。哪怕他明知道那美丽的皮囊之下,是多么冷酷而狠毒的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