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坚强,她不是弱者。”
“……”
“她是你的母亲!”
赫连峰抬头看了看这个靠在床边软绵绵坐着,脸色苍白没有精神的女人,他想,如果可以选择,他一定不要这样的母亲,他看不出她的坚强,只看到她一天比一天孱弱的样子,咳血,高烧,软绵绵得像一团棉花,唯一可取的,是她始终整洁的仪容,任何时候都那么干净,也使得她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但赫连峰仍然不明白,她到底是哪个地方吸引了阿爹那么迷恋她,对洛木娜,对其他的女人视而不见,好像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守着她。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床边的小桌上摆着一只青花瓷碗,里面黑乎乎的汤药一口没动。
“母亲大人,怎么还不喝药?”
“哦?”这个女人终于把那种让他讨厌的近乎痴迷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挪开,看向了那只碗,他又有些不耐烦的道:“母亲大人的病,要坚持喝药才行,否则是不会好的。”
“嗯,我喝。”
她急忙端起碗来就喝,药汁早就凉了,苦涩的味道比热的汤药更甚数倍,连旁边的侍女都皱了皱眉头,上前来:“夫人,奴婢给你换一碗热的吧。”
“不用了,凌四。”
她对着那个侍女笑了笑,几口就把汤药喝了下去。
那个叫凌四的侍女眉头皱得更紧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赫连峰却视而不见,一直等到她喝完,便说道:“母亲喝完了药就快休息吧,孩儿也不打扰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身后立刻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慕——峰儿,你要去哪里?”
他不耐烦的回头:“今天是春猎,孩儿侍奉完母亲喝药,就要去打猎了。”
“哦,那你要小心。骑马的时候别摔着了。”
“母亲不用担心,孩儿又不是病秧子。”
留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的大门和往常一样,没有立刻关上,他甚至在走出很远之后,还能感觉到那眷恋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就在要走出这座宫殿外苑的大门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女人竟然站了起来,吃力的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挽着曳地长裙,静静的看着他。
这一幕,不知为什么,像是一幅画。
当她看到自己回头的时候,那苍白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在阳光下,如同一滴泪,绚烂着凄楚却夺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