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汐冉真的是除了说对不起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真的内疚希望躺在里面的是她。
郑敏捂住心脏,深深的吸着气,安汐冉见状,连忙安抚道,“伯母,您别太紧张,也别太生气……身子要紧……”
郑敏用力的呼吸着,然后看到安汐冉只穿着袜子的并没有穿鞋的脚,在想到她刚才跟自己说是怕她摔到床下去,顾煜尘伸手抓住她,才扯到的伤口。
“你是不是跟尘儿睡在一张病床上了?!”郑敏指着她的脚,一直脚被刚才滚热的汤打到,现在疼痛的厉害,可是她完全就顾不上。
安汐冉满是内疚的低下头,点了点头,什么都说不出。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有用,并不能让时光倒流,也不能让顾煜尘从手术室里出来。
见她点头,郑敏真的是要气的晕了过去,“尘儿,他是病人,你怎么能跟他躺一张床上?!你万一动作打了伤到他怎么办,你就一点都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吗?既然睡在了一张床上!难道你的动作幅度就不能小一点吗?开始还以为你这个女人成熟懂事,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克我们尘儿的!!”
安汐冉被说的一句话,都回不上,她就是低着头,她现在就怕郑敏会气到晕过去之类的,“伯母,都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是你一定不要太生气了,您要多注意身体!”
郑敏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再跟她计较什么。毕竟郑敏的性子一直恬淡,只是自己的儿子,连番两次因为这个女人,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作为任何一个母亲,都会为此生气。
郑敏坐到走廊上的椅子上,微颤着手机给顾景天打着电话。
安汐冉也一瘸一拐走到一个角落里,然后缓缓的蹲下身子,拿出手机,给程采曼打着电话。
在柳承易去世不久后,安汐冉倒了宁城的时候,她一个人在房里极度害怕和难受的时候,她就会找到一个角落,然后蹲下身子,将自己环抱着,就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似得,环抱着的自己的身子,像是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电话响了第一次程采曼并没有接,安汐冉就接着打第二个,她这才终于接通了,只是程采曼的语气很欢快,听得出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喂,我的冉冉,怎么有心情打我的电话了?不在医院守着你的顾总,来找我什么事啊?今天我可没空去医院……”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安汐冉声音特别的低特别特别的低的在电话里响起,语气中的恐惧,听得程采曼都心中一紧,“采曼……煜尘他……伤口复发,现在在手术……医生曾一再嘱咐过我,他的伤口不能复发,一旦复发就是很棘手的问题……会比开始抢救的时候还要困难……采曼……我好怕……”
程采曼听着,手上的工作顿时一停,她知道此时的安汐冉肯定是害怕到了骨子里去了,她肯定又想起了柳承易,程采曼连忙对着电话吼道,“安汐冉你别给我在那里胡思乱想啊,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来!”
说着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继续维持着自己刚才的姿势,脑海中并没有像程采曼说的那样,不胡思乱想,她而是想了很多,想着郑敏的话,她就是个不祥的人,柳承易肯定也是被她克死的,她母亲也是被她克死的,从她就不应该出生,就应该一出生就死掉。
这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人为了自己因为自己而死掉,她也不用想现在一样生活在强烈的自责里。
安汐冉此时此刻只觉得害怕,她害怕顾煜尘真的……真的抢救不过来了。
这样的假象,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到浑身就忍不住的涩涩发抖。
程采曼几乎是跟顾景天一同赶到的,程采曼先是看到凳子上的郑敏,再是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安汐冉的。
她想,郑敏肯定是没有给安汐冉好脸色看的,她肯定内心就更加的自责了。
看着安汐冉那消瘦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看得她一阵的心疼,走到她的身边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她没有穿外套,身上冰冷的可怕,程采曼的眉头紧紧一皱,“安汐冉,你丫的这是干嘛!鞋子不穿衣服不穿的蹲在这里干嘛?给我起来!顾煜尘躺进去又不能怪你!”
安汐冉听到最后一句话,猛的摇头,“不……都是我……如果我不听他的躺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为了拉住我,而重新扯动伤口,都是我……都是我……”
程采曼看她这样,深吸一口气,她就是怕安汐冉将所有的错都归在自己的身上,“冉冉……顾煜尘还在手术,还不一定有事……可能只是牵动了一个小小的扣子,重新缝缝补补就可以了,你不要这么自己吓自己啊。”
安汐冉此时哪里听得进这个,程采曼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先去给她哪了鞋子衣服过来。
说着就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转身踩着小高跟,就旋风一般的往顾煜尘之前的病房走去。
拿着衣服鞋子走过来的时候,就见手术室的门口挤满了人,同时她也看到了简深。安汐冉也从原来的位置上挤到了手术室门口。
“简深……”程采曼拿着衣服鞋子朝着他们走去,就听到一个严肃没有丝毫语气的女生响起,“这个手术!我来做!伯父伯母,我是法国GTE医疗机构的副院长,像煜尘这样的病例,我也曾接触过,并且有手术成功,我比任何都不愿意看到他出事!伯父伯母,你们相信我!”
程采曼将衣服搭在七魂被抽走六魄的安汐冉身上,就看到一个穿着性感,看不过一点医生气质的女人身上。
郑敏跟顾景天看着她这身装扮,确实也不太相信,就知道听到简深说道,“伯父伯母,她说的都是真的,现在煜尘的时间紧迫。”
最后艾笙进去了。手术室重新点起灯。
程采曼看向已然呆滞的安汐冉,她没敢问她怎么了,就看将简深拉到一边来,小声的问道,“顾煜尘怎么了?很严重?”
简深的表情有些严肃,沉重的点了点头,“恩,医生说伤口裂开的很大,而且里心脏特别的近,手术刀都不敢轻易下去,让我们做好心里准备。”
程采曼听着,整个小脸紧皱了起来,看着凳子上,呆滞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的安汐冉,此时心里最难受的不但是顾煜尘的父母,还有她。她不但紧张害怕,还自责的快要窒息掉。
顾煜尘的父母还有可以发泄和怪罪的地方,而安汐冉没有,她唯独只有怪自己……
“那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程采曼望向手术室的门,疑惑的问着。
简深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她是顾煜尘的学姐,曾经追过煜尘,但是被拒绝了,她也没有再告白过,就当朋友似得,跟煜尘一直联系着。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外面碰见她,两人打了招呼,她知道煜尘伤口复发,就一起过来。她这次从法国回来,也是听到消息说煜尘受了重伤。”
程采曼眸子一冷,“这下好了,赶走了一个可爱粘人的前女友,又来了个性感优秀的学姐。冉冉跟顾煜尘的感情道路真是坎坷啊。这次的这个学姐可是强劲的情敌啊。”
简深有些好笑,抬手就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快快,你是不是昨天的酒还没有醒?你现在难道不是应该担心煜尘别有什么事?还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煜尘既然认定了汐冉,只要汐冉不背叛,他就不会变心。再来十个学姐也没有用,她连梁以萱都斗不过,你觉得能斗得过安汐冉吗?是不是?”
说着就揽着程采曼的肩膀往安汐冉的方向走去。
听着简深的话只感觉好像也有些道理,不过仔细想了想,才又想出了问题的所在,现在的问题不是顾煜尘会选择谁的问题,而是快要被自责吞噬掉的安汐冉,她就是怕有这么个优秀体贴的学姐,安汐冉会更加的不敢靠近,她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就是个不祥的人了,遇到谁就会给谁带来阴霾和不幸。
程采曼坐到安汐冉的身边,什么也没有说,现在说什么她也都听不进去,唯独能让她有点反应的,就是此时顾煜尘的病情情况了。
手术进行了五个多小时,手术室上的灯就忽然一关,程采曼靠在简深的怀里都睡上了一觉了,只感觉身旁的安汐冉蹭的一下,就爬了起来,然后跑到手术室门口,搭在肩上的衣服又掉落在地上。
艾笙将口罩摘掉,眼底满是疲惫,只是还有一抹淡淡的放松,“煜尘,他没事了,手术成功了,只是还需要观察一下,现在在icu病房。伯父伯母,你们进来看看他吧。”
安汐冉听到他没有事后,也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她向前一步,声音有些弱弱的响起,“我可不可以……也去看看?”
话音刚落,就见郑敏猛的转过身,眼神凌厉的瞪着她,语气不善甚至带着隐忍着的怒火的朝她吼道,“不可以!!尘儿的命好不容易救回来,我就麻烦安小姐不要再去让他打扰他!麻烦你离尘儿远点!”
郑敏能给安汐冉这样的态度已经算得上是很好了,如果换做别的母亲,恐怕在知道是她导致自己的儿子再进手术室的,早就狠狠的甩上一耳光,然后将她赶走了,还能让他在手术室外等到顾煜尘手术成功的消息……
安汐冉整个人都快要低到尘埃里去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安总的气势了,程采曼上前将安汐冉的身子揽到自己的身后,像是鸡妈妈护小鸡一样挺身而出,“不要顾煜尘出什么事情,你们就将罪名按在冉冉的身上!是你儿子死乞白赖的让冉冉睡在他旁边的!要说,也请顾煜尘离冉冉远点!别一出事,就要找替罪羊,来供你们发泄!”
郑敏一见有人护着安汐冉,还说着这么难听的话,隐忍了许久的脾气,眼见着就要爆发,只见艾笙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郑敏,“伯母,您别气了,先去看煜尘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