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她这句话一说完,刘疆便大步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朝她打量一眼,他声音温缓,“吓着了?”
这是温柔是不是?这是他在担心是不是?
卢萦悲叹着想:如果不是自己这般聪慧绝顶之人,定然是听不出他这话中的温柔的。
见他真是担心,她摇了摇头,嘀咕道:“我是那么被吓到的人吗?”说罢,她朝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暗暗忖道:他这是怎么了?看我的眼神这么软和,只是把我掳了掳,还来问我有没有被吓着……赫!这不应该是他的性格啊,难道,又有哪里出问题了?
在卢萦瞅着他直疑惑时,刘疆的大手一伸,已捞住她的小手,牵着她朝船舱中走去。
说实在的,他的动作很轻柔,他把她带到船舱,却只是环着她透过窗口看外面浪流的举止,也太让人惊栗。卢萦想着,自己前不久才逼着他退了采选一事,还让他背了那么一个不好听的名声,然后前两天又收了那么多美人……这个时候,他应该对自己很严厉的警告,很残酷地打压啊,现在这般温柔,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很不对劲!
恰好这时,一阵河风吹来,寻思来寻思去,越是寻思越是警惕不安的卢萦,给害怕得打了一个寒颤。可她这个寒颤刚打,刘疆已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搂在怀中低下头看向她,目光关切地问道:“很冷?”
卢萦牙齿叩叩了两下,好半天才小心笑道:“不,不,不冷,一点也不冷。”
大船在黑暗中飞速地行进,而随着它的离开,耸立在黑暗中的洛阳城渐渐远去。
卢萦眼前是渐渐陷入黑暗中的浪潮,身子却被刘疆紧紧拥在怀中,他锁着她动作是那么轻柔,低头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多情,这轻柔,这多情,直令得卢萦越想越怕,于是,她的牙齿又叩叩起来。
刘疆扭头唤道:“拿一件外袍来。”
“是。”
把第三件外被披在卢萦身上,刘疆低头看着她,蹙眉问道:“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看太医?”
“没,没,我很好。”卢萦牙齿叩叩两声,身上披了三件外袍,又被刘疆搂在怀中,身上热得直淌汗,也令得刘疆看向她的眼神有点担忧了。而他这种毫不掩饰地担忧,再次令得卢萦牙齿叩叩相击,身上发冷……
站在外面,郭允看着外袍一件一件地送进去,双眼都弯成了一线。
执五走到他身边,见他盯着船舱猛笑,板着脸说道:“主公不喜他人偷窥。”
郭允鄙夷地看着他,压低声音说道:“你懂什么?现在那小两口正在暗中斗着呢……你没看到卢文那脸白得。主公也是,她越那样他就越温柔,衣裳不停地给她加,不停地说要请大夫,就是不返航。”不返航,也就没有办法就医。所以那请太医的话,纯粹只是张口说说。
郭允支起耳朵倾听一会,眯眯乐道:“哟,得我上马了。”
说罢,他大步走了过去,朝着舱门板站脸严肃地说道:“主公,前方又来急报,执大在催问我等还有多久能到。”
舱内刘疆一怔,他蹙直了眉头时,卢萦已仰头看着他,连声说道:“我真没病,不用回航去看太医的。阿疆,加速行进吧。”
刘疆搂着她,忍不住伸手摸着她的小腹,低下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低低说道:“好……不过你有任何不适,一定要跟我说。”
“好的好的。”卢萦一边没口地应了,一边眼珠子乱转,想道:刘疆现在对我这温柔态度,至少有五成是真的……这可太不对劲了!难道说,我终于大振妻纲,把他给制服了?
刚想到这里,她便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一回:这制服刘疆谈何容易,这样漫漫长途才刚开始呢。她还想过等到七老八十时,身后的这个男人对上她时,时刻温柔如此刻。
客船行进飞快,第二天上午时,已出了洛河,进入了黄河河道。
自从卢萦献了策,令得皇帝消了废去太子之意后,刘疆便发现,如其千方百计在十三州中百般经营,不如重点控制两河。只要能把两条水运命脉完全掌握在手,那这个天下,他也赢得了一半。
所以,刘疆现在的着重点,都放在两河河运之上。
当大船来到三门天险附近时,已是晚间。
大船早已把航速放缓,到得此时,四下安静无声,只有两侧的高山层林中,不时有不知名野兽的悲啸声传来。那悲啸声混合在前方的湍急的水流哗哗声中,给这天地之间,增添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热闹。
卢萦走到舱外,她回头看了看,朝着刘疆笑道:“这半天都没有船过来呢。”
刘疆“恩”了一声,淡淡说道:“是他们阻住了。”
他们阻住了?
他们要做什么事,怎么会阻住船只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