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佩蓉半信半疑地看着秦五夫人,“她为什么要惧怕您?”
虽然秦佩蓉也不想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但是她实在是没办法想象儿女俱全又作为超品王妃的敬王妃到底有什么好怕自己的娘亲的。
“再过半个月就是圣上的万寿节,等到那时,娘亲请你看一出好戏。”秦五夫人唇角再次勾出一个踌躇满志的弧度,“等到那时,你就会知道娘亲为什么要说……娘亲是敬王妃恐惧的根源了。”
秦佩蓉的胃口被秦五夫人高高的吊了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娘亲向来嘴风很紧,恐怕她现在已经死缠烂打的腻在她娘亲怀中刨根问底的一定要探个究竟了。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只要她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也就到了。
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娘亲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够证明敬王表哥绝不可能会被敬王妃给勾了去,但是她相信她的娘亲这回也不会让她失望。
重新把心落回肚子里的秦佩蓉也在嘴角勾起了一抹与秦五夫人颇为相似的得意笑容,她已经开始在心里期待敬王妃和应景漓那个贱丫头在她跟前颜面扫地的精彩画面了。
元康帝是一个好皇帝。
在他的励精图治下,整个大旻朝可谓是民富国强、四海升平。
元康帝也因此深受大旻朝百姓们的爱戴。
每一年的万寿节对大旻朝百姓们而言都是一个非常热闹的节日。
人们载歌载舞,举天同庆。
因为心疾又被太医诊断为神智失常的缘故,陆拾遗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参加过万寿节了。
如今她既然主动打开了寒蝉院的大门,并且把三个儿女接了进去与她一同共住,那就证明她的身体已然大好了。
既如此,今年的万岁诞辰,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参加的,否则就是对君王不敬。
应景澜三兄妹怕陆拾遗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这么盛大的庆典心里紧张,从按制换好自己应该穿的大礼服一样,就围绕在陆拾遗的身边哪都不肯去了。
他们一边看着周妈妈巧手为陆拾遗梳妆,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和陆拾遗说着各种各样的宽慰话。
陆拾遗被他们逗得眉开眼笑,两个深而小的梨涡更是不住的从她那宛若剥壳鸡蛋一样光滑白嫩的脸上浮现出来,与女儿应景漓的相映成趣。
等到她按品大妆打理好自己,并且眉眼含笑的在儿女们面前转了个圈时,应景澜三兄妹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从嘴里发出了一声充满惊叹意味的感慨声:“恐怕这整个大旻京城都找不到比母妃您更好看的外命妇了!您、您真的是太漂亮了!”
“贫嘴,”陆拾遗屈起手指依次在三人的脑门上敲了两下,“你们这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也不怕外面的人听了笑话。”
“我们这哪里是王婆卖瓜,分明就是实话实说嘛!”应景漓嘟起漂亮的菱形小嘴,一边抱着陆拾遗的胳膊不停地蹭,一边冲着应景澜和应景沛撒娇似的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半点都不愿意让陆拾遗为他们兄妹三人之间的关系感到担忧的应景澜三兄妹早在那个偷偷闯入寒蝉院的晚上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是以在听了应景漓这充满亲昵的话以后,他们非但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什么不屑或鄙薄的表情,相反还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地大点其头。
陆拾遗笑眼弯弯的来回看了他们三人半晌,然后在他们半真半假的‘我们已经长大了’之类的微弱抗议中,又依次在他们三兄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个充满着爱意的亲吻。
陆拾遗生过、养过的孩子也不少了,她很清楚,别看着这三个孩子已满十一,是大家眼里的小大人了,可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依然住着个给父王母妃伤害的遍体鳞伤的泪娃娃,陆拾遗不介意用这样的方法让他们感到安心,也不介意用这样的方法加深他们对她的依赖和感情。
母子几个又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传来软轿朝着垂花门所在的方向行去。
在那里,他们瞧见了眼露激动之色的大总管秦忠。
秦忠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向母子四人行礼,在陆拾遗抬手让他起身以后,又带着几分紧张地看着陆拾遗说道:“王爷现在还在书房,不知道……娘娘和三位小主子能不能稍待一二?”
陆拾遗眉心微蹙,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应景漓已经如同护母的小豹崽子一样瞪着一双与敬王应承锐如出一辙的眸子道:“父王以前不总是与我们分头行动的吗?怎么今日又要我们等他?”
“小郡主误会了,这并非王爷的意思,而是老奴自作主张,”秦忠闻听此言,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王爷并没有提出要与娘娘和几位小主子同去,而是老奴思虑着娘娘是时隔十多年以后,再次参加皇宫盛宴,如果有王爷在身边的话……应该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秦忠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很清楚秦忠这一想法确实是全心全意为他们的考虑的应景澜三兄妹不约而同的锁紧了眉头。
他们下意识的朝着陆拾遗的脸上望去,想要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毕竟,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再没有什么比他们母妃本身的意愿更为重要了。
陆拾遗从来就不觉得踩着自家傻小子当踏脚石刷孩子们的好感度有什么羞愧的,是以,在听了秦忠的话以后,她稍作犹豫以后,就在孩子们满怀心疼的目光中,轻轻颔首,同意和应承锐一起去宫里赴宴了。
为了不让孩子们感到愧疚,在秦忠欢天喜地离开以后,她还刻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强调了一句,“母妃并不是为了你们才他的,而是母妃确实有些年没去过宫里了,心里确实有点忐忑,所以才会……”
“母妃,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都明白。”应景澜握住陆拾遗的手,眼睛明亮异常的对她再次强调道:“我们都明白。”
应景沛和应景漓也满脸郑重的纷纷点头。
陆拾遗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把他们一股脑儿的全部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又挨个亲吻了一口。
不过这回孩子们的反应明显没有平时那么激动。
特别是应景澜。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陆拾遗道:“母妃,父王对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如果他拒绝和我们同乘赴宴,您也不要为此而感到难过……我们三个承蒙皇伯父恩典,三不五时的就往宫里跑,对宫里的熟络程度,也不比父王少多少。”
应景沛和应景漓也如梦初醒的赶忙顺着应景澜的口风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
知道他们是怕她为待会儿应承锐可能出现的强硬拒绝而感到难过的陆拾遗笑眼弯弯的点了点头,表示不论王爷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都没关系,她只要有他们就好了。
在他们娘几个亲亲热热的说着悄悄话的时候,不远处陡然传来了颇有几分密集的脚步声。
陆拾遗几人下意识的望过去。
就瞧见一身王爷朝服打扮的应承锐在众多仆婢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没有低头去看几个孩子的表情,但是陆拾遗明显能够感觉到他们小身子下意识紧绷起来的忐忑和不安。
陆拾遗无声地在心里为原主和敬王的不靠谱长叹了口气,面色不变地直直朝着应承锐的脸上望了过去。
这对在所有人眼中相敬如冰的夫妇面无表情地对视着。
就在秦忠干笑着想要打破几人之间的平静时,应承锐已经头也不回地朝着马车所在的方向疾走而去了。
眼见着他靠近马车的应景澜三兄妹小脸忍不住的就是一白。
难不成父王此番竟是要与他们乘坐同一辆马车吗?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对他们母子几个深恶痛绝的。
就在应景澜三兄妹的心高高悬在半空之中,怎么也无法落地的时候,应承锐脸上表情很是不悦地看着秦忠问道:“本王的追风呢?”
追风是敬王最喜欢的一匹千里马,高大神骏的让无数爱马人士垂涎三尺。
秦忠眼神飘忽地对着应承锐行了个礼道:“回王爷的话,追风这几日心情有些不好,一直都和马倌在闹脾气,恐怕不适合骑·乘。”
应景澜三兄妹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这样蹩脚无比又一戳就穿的谎言真的是他们印象中那个长袖善舞的让人为之惊叹的秦大总管说出来的吗?
“老秦,你是皮痒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应承锐半眯着一双凛冽森寒的眼眸瞪视着秦忠道:“看着你这些年对本王还算是忠勤有加的份上,本王不介意亲自送你上路。”
“王爷,不是老奴要存心糊弄您,而是万岁爷今早特意派了个内侍来咱们府上,强调……今日您无论如何都要与娘娘还有几位小主子一起乘坐马车去赴宴……”被应承锐恐吓的汗毛都差点没竖起来的秦忠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慌不迭地把他之所以会这么做的原因说给应承锐听。
应承锐脸色铁青的瞪视着秦忠,咬牙冷笑道:“如果本王不这么做呢?”
“那……那您就别、别去给他老人家祝寿了……免得……免得他因为您的家事而惹得他一整个生辰都觉得不痛快!”秦忠在说这话的时候,牙齿咯咯作响的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不只是他,其他的敬王府仆婢们也都一个两个的如同下饺子一样地迅速跪了一地。
现场的气氛压抑的几乎让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应承锐结实宽广的胸腔剧烈起伏了一阵,就在应景澜三兄妹以为他会暴脾气的直接拂袖折返,干脆不赴这万寿宫宴的时候,他足下旋踵的踩着脚踏,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掀车帘,稳稳坐进了那辆巨大的悬挂着王府徽记灯笼的马车之中。
咕咚。
这是应景澜三兄妹因为心里极度紧张而不自觉干咽喉咙的声音。
“别担心,他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的,母妃总能护住你们几个的。”陆拾遗面带安慰的依次抱了抱三个儿女,然后带着他们以着和乌龟蜗牛有得一拼的速度,朝着那辆已然开始迸散出恐怖威压的巨大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