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瑜又串了两根玉米烤上。对沈豫北的审视装作不知。
这时院长突然拍了拍手,对福利院的孩子们道,“你们的豫北爸爸和明瑜妈妈明天就走了,我们把准备好的节目表演给他们看好不好?”
孩子们虽然有点羞涩,但还是齐齐点头道好。
院长以前是幼儿园教师,对排演节目这类事很在行,什么《母鸭带小鸭》、《我真的很不错》、《红星闪闪》之类的舞蹈歌曲,孩子们虽然不能像正常儿童那样手脚伶俐,甚至演的有些滑稽,但他们在努力的用表演来表达他们感激。
阮明瑜看得止不住笑,心里又有点泛酸。
沈豫北也是一直在笑,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阮明瑜肩膀上。
阮明瑜扭头揉了揉眼,然后发现迟嘉言这个熊孩子竟然在偷偷抹眼睛。
在山区的最后一个夜,阮明瑜裹着被子,一时半会睡不着,她在想这些孩子的以后,或者他们其中有些还活不到以后。
钱这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尽可能的让你做想做的事,譬如沈豫北,目前为止,阮明瑜对他的看法是复杂的,这个人似乎有着多面性,起初她无疑讨厌沈豫北这种男人,可是现在,某些地方的沈豫北又很吸引人。
阮明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沈豫北从外边进来,手里端了洗漱盆,脖子上还挂了条干毛巾,带了一身寒气。
“好好的叹什么气。”
阮明瑜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哼了哼,“沈总把我的财路断了,我能不叹气么。”
沈豫北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把洗漱盆搁在盆架上,边用干毛巾擦头边往阮明瑜床边走,“半天挣两千,就叫财路?你可真有出息。”
阮明瑜抬抬眼皮子,“对,跟沈总分分钟上万是不能比。”
“是不能比。”沈豫北呵了一声,全然接受,不过他又道,“所以说我投资,让你单开门诊,如果你有能力,那挣的比现在多,如果你没能力...”
“没能力怎样。”
沈豫北摊摊手,“没能力那就当好沈太太,挣的更多。”
真臭屁。阮明瑜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你关灯。”
宿舍的电灯开关在进门口,沈豫北关了灯,不大的宿舍里瞬间黑了下来,乡下不比城市,夜里就算关了灯,外面也能有光照进来。眼下真是乌漆墨黑一片。沈豫北又摸到了阮明瑜床上。
阮明瑜还没睡安稳,“你怎么又上来了啊,床太小,上你自己床上去。”
沈豫北把她往里面推了推,“就是这么对你投资人说话的?”
“我还没答应。”阮明瑜闷闷道了一句。
沈豫北心里骂了一句‘矫情的女人’,可嘴上还是道,“还没答应就是有可能答应,这事不急,你自己好好想想。”
......
第二天,院长带着福利院的孩子们送他们。迟嘉言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梁源,“等我请你去当大厨!”
梁源重重点头,“等我成年了,就去找你!”
回程的路上,迟嘉言怕再晕车,把手递给阮明瑜,央求她再给扎两针。
五点的飞机,他们三点赶到机场。登机前,阮明瑜去了趟卫生间,她包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沈豫北拿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是赵磊。
沈豫北没接。
过了会儿,赵磊又来了条的信息,内容是,“明瑜,能不能帮我跟沈家人传个话,我姑父姑妈决定撤诉,只要他们给三十万。”
沈豫北哼笑了一声,飞速的给他回了个信息,“我和我老公在外地,你们商量好,等我回去,可别再变卦。”
阮明瑜上卫生间回来了。
沈豫北把手机递给她,“要登机了,帮你关机。”
阮明瑜哦了一声,没多想。
......
夜里十点多,他们风尘仆仆赶到家,钟婶知道他们回来,还给他们做了顿宵夜,桌子上摆了五盘饺子,每盘里面装着不同馅。
沈豫北喊钟叔一块。
他们在楼下吃,钟婶上楼去放洗澡水,整理他们带回来的行李箱里换下的脏衣服。
阮明瑜在机场还买了些当地特产,正好拿给钟婶一份。
还有给婆婆陈淑云的,娘家的,杨冬玲和赵磊的,阮明瑜都挨个分了开。
吃完宵夜歇息了片刻,阮明瑜去衣帽间找干净衣服,等沈豫北出来她就能进去冲个澡,她刚把衣服放在洗漱间外边的储物柜上,就听见里面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声响不是一般的大。
阮明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拍门,但里面没人应她。
开了下锁把,没拧开。阮明瑜没耽搁,赶紧下楼喊钟叔和钟婶。
等钟叔赶上来开门时,沈豫北已经摔在了地砖上,身体扭曲成一团,仰头间,脖子青筋毕现,喉中发出分辨不清的声音。
因为在洗漱时发病,此时沈豫北身无一物。置物柜上的睡袍半挂在柜上,显然沈豫北意识到自己发病前,是竭力想要穿上衣服维护最后一点尊严。
饶是见过沈豫北发病的样子,阮明瑜还是被惊到了,但比起惊吓,她第一反应还是赶紧配合钟叔把人抬到床上。
钟婶把睡袍裹在沈豫北身上,哆嗦道,“我这就打电话给冯医生。”
沈豫北仍旧在蜷缩、反张,额头上一片水光,汗珠沿着额角飞快滚落,哪怕他失去意识,口中不能言说,但在旁人看来,此时他必定是痛苦异常。
阮明瑜蓦地想起了她在哪本古籍上看过止抽搐的方法,迅速下了床,从包里取出针灸针。
钟叔似乎明白了阮明瑜要做什么,先拦住了她,“太太,还是等冯医生吧。”
阮明瑜眸光坚定,安抚他,“钟叔,你相信我,不会有事。”
钟叔犹豫之间,阮明瑜推开了钟叔挡她的手,只在沈豫北头顶和脸上取了几个穴位,迅速斜刺浅刺,并且让钟叔两手按住沈豫北双手,防止他碰到针灸针。
大约两三分钟之后,沈豫北的抽搐渐渐停止了下来,钟叔大喜,“之前阿北每次发作,至少有十五分钟,这次这么快就停止了!”
阮明瑜笑了下,把先刺的针灸针取下来,让钟叔把沈豫北的身体放平,脱了睡袍,在百会、人中、中脘、内关、太冲等穴位上或浅刺或深刺。
冯医生很快赶了过来,却见到阮明瑜正弯腰给沈豫北在行针,不觉好奇,走近了,看阮明瑜操作。
“以前就听说过针灸可以治癫痫,说实话,我始终是不大相信的。”
阮明瑜听出了冯医生话里的意思,她来这里之后,才知道这里的医生还有中医和西医之分,也或多或少听过西医质疑中医的言论。
虽然冯医生并无恶意,但阮明瑜还是要为自己的职业说句话,“冯医生,您可以不相信,但不代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