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要,将整个天下都收入囊中,也未尝不可,可她要他的部落有何用,她要的,只是以心换心,可惜,她得不到的唯有他的心。
赫连锐绝与淩星的情,过了二十余年,仍旧是青葛部落为人传诵的佳话,却原来,拨开云雾,是这样丑陋的模样。
为何,究竟是为何,那个位置当真就那么重要,重要到能够让人轻易迷失本心吗?
还是,赫连锐绝真的本就没有心,对淩星也不曾有一点点情,从头至尾,都只是在利用她。
没有价值了,就倾力毁之,这世上,到底还是薄情寡义之辈更多的。
他杀了一个真心为他的女子,将拓跋雨菲扶上正位,把拓跋勒达当成亲信,然,拓跋部落反了,拓跋雨菲行刺于他,
他又聪明到哪儿了,他步步算计,也还是难阻这部落易主的趋势,因果循环,他的报应,终是来了……
不知,如今,他可会有一丝丝的悔意,应是不会的吧,不然,他又怎会故技重施一回,险些要了慕宥宸的命呢。
在刚入樊宁之时,她心中的隔阂无非是,赫连锐绝身为一国之主,为何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他们既然那么相爱,赫连锐绝为何会与拓跋雨菲有了瓜葛,为何这么多年,赫连锐绝连淩星的尸骨都未曾寻过?
如今才知,呵呵,什么相爱,都是她臆想出来的,赫连锐绝啊……
“你是要继续听下去,还是现在就动手,都随你……”
在朦胧的黑暗中,芊柏的身形晃了晃,语气愈发的平静,放松。
“说下去。”
“好,那我就说下去。
失了赫连锐绝的她,就没了滞留的理由,她一刻也不想再待在那乌泱泱的樊宁城,再也不想听见关于拓跋雨菲的任何传闻。
雪宫主,莫翎,还有她的星涯阁,都居于夏国的国土之上,她弄丢了他们,狼狈之时,也依然只有她们好依靠。
才堪堪入了夏国的地界,赫连锐绝派来的杀手就一波接着一波的找上了门。
那时的淩星,依旧没想到,赫连锐绝竟会那般待她,只当是仇家,一一料理。
毕竟,她短暂的一生,亦是杀人无数,就算那些人都是该杀之人,可也不是所有寻仇的人,都有正当的由头的。
应接不暇的追杀,使得我们从青葛部落撤出来的一行人精疲力竭,更不要说已经怀有身孕,且精神不济的淩星了。
不过啊,这淩星就是淩星,赫连锐绝派出了那么多人,她还是凭着自己的本事,甩开了他们,彻底脱离了他们的视线。
赫连锐绝怎么会允许淩星逃掉呢,这时候,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我,他在我身上下的功夫,就有了用处了。
他亲自找上了我,带着我的凤染,他断了他的双臂,双腿,我的凤染,就像是一条爬虫,再也无法直立行走,更是与他的画卷无缘了。
他威胁我,若我不帮他除掉淩星,就杀了我的凤染,反之,他会治好他的伤,放我们俩双栖双飞。
淩星待我再好,我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轻易的背叛了她,赫连锐绝求的,可是她的命啊!
她还没联络到她的星涯阁,她还没寻到雪宫主,也没能见到莫翎,就死在皇城了。
我无时无刻不在向赫连锐绝通报她的行踪,赫连锐绝提前设了埋伏,我在姐妹们的吃食中下了特制的软经散。”
说到此处,芊柏的音调有几分不稳,微微的发颤,短暂的停顿。
在黑暗中,沐千寻看不清,她抱着自己的双膝,下巴缓缓的放到了膝盖之上。
“那一夜,在皇城的陋巷中,跟随着淩星的所有星夜阁姐妹,跟在她身边十几年的亲卫,被赫连锐绝屠杀了个干干净净,血流成河。
我亲眼看着平日里与我姐妹相称的她们,一个个的,倒在我面前,而她们的死,都是拜我所赐。
唯独她,那日滴水未进,没能被软经散所累,也没能及早发现饭食中的不妥。
她好好的,那些个杀手,就不能奈她何,那是赫连锐绝唯一的机会,他怎么会甘愿放手。
所以,他就亲自动手了,他一刀一剑的与自己的人厮杀,杀出了一条血路,牵着淩星的手,要带她冲出重围的样子。
还记得,借着夜色,淩星脸上是柔和的苦涩,她的眸中,尽是难以释怀的情义。
我知道,我最了解她,若是那夜赫连锐绝真的带她走了,她就真的原谅他了,她会既往不咎的。
可是,她没能逃出去,赫连锐绝趁其不备,从身后,一剑刺进了她的心口,正心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