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推开蹲在她跟前的淅,他的身体也只是往后微微一倾,她奋力一推,却只能到这样的程度,却无形之中,推开了他们之间很远的一段距离。
缨撑起身,拖着那只血淋淋的腿,就算疼得快要死去,她也要远离淅,她不想见到他,因为他说了很过分的话。
淅转过头,看着那拼命挪远的缨,草地上一路残留着她的血液,她摔倒又吃力地爬起,一点点挪走。
淅站起身,走上前,拦住缨的去路,“我跟他,到底哪里不一样了?为什么你要执意于他?”
淅和洂,长得一模一样,缨却摇头说,“不一样……”
“可他死了,我还活着!”
“我不要他死,他不可以死,他不会死的,我会等到他的。只是樱花树还没种活,还没有开花,不然他一定会出现的。”
“不要再提那该死的花!你算你种满全世界,你也等不到他的出现。”
“淅果然是淅,你根本就不懂,你不明白……”缨知道,如果是洂,他一定愿意帮她种满全世界的樱花,淅却说那是该死的花。
“呵呵,我不明白?你不就是喜欢他吗?”
淅此话一出,夕瑶和缨同时愣住,诧异地望向淅,他竟然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缨跌坐在地,准确地说,是吓倒的。她的秘密被淅发现了,她惊慌失措,吓得脸色煞白,眼泪“哗哗”地往外涌。
“我不怪你,”淅蹲下身,眸光里是无尽心疼,他凑上前,吻掉她眼角的泪水,相比刚才的恼怒,他的声音变得温和了很多,“他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可以给你更多,忘掉他吧,让我代替他。”
夕瑶瞪大眼睛,僵硬的脚往后挪了挪,她都看见了什么?她都听见了什么?他在向缨告白吗?还是在向缨承诺?
缨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和洂长得一模一样的淅,他一脸诚恳,眸光认真,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仿佛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就是绝对的安全。
缨没有回答,淅也不再勉强,他抱起她,往回家的路走去。
夕瑶杵在原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一片片碎开、落下。
她的直觉从一开始就是对的,从她第一眼看见淅和缨在长廊上的情景开始,她的不安就是有理由的,她的担心也是准确的。
“原来,都是有理由的,这就是理由……”夕瑶蹲下身,无助地说道。
淅找不到缨,就冲夕瑶发火;缨受伤,他心疼的要命。
缨不在家,淅就心急如焚地到处寻找;夕瑶没有回去,一个人待在雪地里的时候,他却不管不顾,那时的她,不是一花一草一废物,而是一个刚被他占有过的女人,他都可以不理睬,随她去。
他对缨温柔,小心呵护;他对夕瑶,只有索取和冷言相待。
如果他对缨的感情真的已经延生了爱情,那么他应该清楚,缨第一个爱的人是衍,其次是洂,占有欲那么强的淅,却丝毫没有苛责她的意思,而是诚恳请求她忘记死去的人,让他代替。
夕瑶做错过什么?她是在冥棂前面一丝不挂过,可是她一心一意地爱着一个人,汎尘就是淅,虽然她不知道,但是从根本上讲,她没有背叛自己的爱情,没有背叛他,却要承受背叛爱情的惩戒。
淅将缨带回了家,悉心地处理她的伤口。
“我不可饶恕,不应该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没能制止。”缨看着蹲在她跟前的淅,她很害怕,这样的罪恶感被揭露的时候,她想死的心都有,她是罪人。
淅抬起眼眸,平静地说道,“有何不可呢?神族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有什么事不可能呢?”
不可能的事,他不一直在做吗?不可以杀人,他杀了很多人;不可以灭了神族,他也灭了一大半;不可以的事,他一直一意孤行地在做。
“我应该下地狱。”缨愧疚地说道。
“地狱?我就是地狱。”淅笑着说道。他原本想让这个世界变成地狱来着,他后来才发现,他自己才是地狱,一个邪恶的集结体,最该死的人是他,可他偏偏死不了。
“我会害了你。”缨觉得自己已经害了洂,她不想再害淅,可她不会料到,洂有底线,再痛苦也不会跨越那道鸿沟,淅却完全不管不顾,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也许某一天,我也会渴望死亡。”淅低下头,听不出语气里的意思,看不见蓝眸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