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不是一个未成年的戈司说了算的事,这是整个家族的事。戈司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允许素洱摘走几片药王的叶子,要整株是绝对不可能的,素洱也没再逼迫戈司而同意。
事实上,即便是摘几片叶子,也是不被允许的,因为药王的叶子本就稀少而珍贵。戈司为了素洱而来到园子,支走了看守的随从。戈司走上台阶,才伸出手,却被他身后的素洱捅了一刀。那把刀是戈司曾经送给素洱防身用的匕首,上面涂了戈司研制的药,具有麻醉作用,她却用它刺穿了戈司虚弱的身躯。
素洱看着戈司倒下,也看着那具缠满绷带的疲惫身体从台阶上滚下。她将药王连根拔起,同一时间,园子里很多奇珍异草瞬间枯萎。
区区一个普通人,盗走药王顺利逃脱,对这个庞大的家族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素洱也很快便被发现而抓住。
戈司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床。麻药才退去一些,他却执意要起来,他后背上被捅的那一刀即便还流着血,他都要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去见素洱。
戈司不明所以地质问素洱,“为什么?我都答应你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因为你是怪物,别人都认为你是天才,可我觉得你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怪物!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抓来!你从小就是一头怪物!你将一生被人背叛,被朋友抛弃,孤独终老,亲人离散,爱人不忠!”
“住口!”
“你的家族根本不把你当人看,他们只是利用你!你的父母不要你,你的兄弟们远离你,你就是个怪物,你就跟着你的药一起下地狱吧!”
“谁都可以背叛我,就你不能……”戈司说着夺过随从的一把短剑,抹了素洱的咽喉。
素洱死了以后,戈司将素洱的尸体泡在悬崖底下的水潭里,用药水浸泡,她死去一年以后,尸体还新鲜如初。
戈司再也不需要试药者,他宁可用自己的身体,他也不要再遇到第二个素洱。也是素洱死了以后,戈司彻底变了一个人,他的心智在不知不觉地变得极端而畸形,却只是针对素洱,对别人,戈司并非如此。就像戈司的随从,他们的短剑上抹着毒汁,却并非戈司研制的毒药,而是极为寻常的一种。因为戈司并不想置人于死地,或许从本质上讲,他并非素洱临死前说的“怪物”。
如今的夕瑶,却不幸成了素洱的替罪品。
屋子里呆呆地坐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瘦骨嶙峋,皮肤泛黄,褶皱而无弹性,眼窝深深地凹陷,目光涣散,表情呆滞,发梢干枯开叉,雪染鬓发,没有健康的光泽,久病缠身。
“该喝药了。”一个红衣女子端着一碗药走进房门,放在桌上。
呆坐的女人木讷地低下头,抬起皮包骨头的手,捧起一碗药,机械地将药喝完。
“戈司大人。”屋里的红衣女子见到戈司,行了行礼。
温泉那一次,导致了今后一个严重的后果,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夕瑶会一个字都不说。不是她没学聪明,撞在了戈司的枪口上,而是戈司的心思,没人能猜透。
多日以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件事,戈司大人的血,很珍贵;戈司大人的一切,都很珍贵;戈司大人身旁的夕瑶,却很低贱,不如下人。
戈司心疼地看着喝完药的女人,她就是夕瑶,她不是素洱,却没人相信她。一开始,她还会反抗,不愿意喝药。戈司会不断伤害她,又治好她,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后来她不再反抗,因为第一次被强行灌下药,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无法用丑陋描述,只能用惊悚二字。她吓坏了,不是学乖了,或许也是厌倦了,所以不得不放弃。
“看在你这么温顺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戈司走到夕瑶身旁,坐下身,又道,“让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