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楚离做了一个梦。梦里江行哲死了,江行简是个性冷淡。不知怎么他突然成了父亲的孩子。父亲说他是江行简的兄弟,要赶紧生几个孩子好给江行简继承家业。梦中他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一个人暗爽了半天,但很快他就爽不起来了,开始被父亲逼着频繁的相亲生孩子。楚离记得在梦中他一个劲地跟父亲强调他是个同性恋,结果父亲豪迈表示同性恋不要紧,男人也能生孩子。看,他都准备好了。宁卫东、江行简、秦穆,三个里你喜欢谁?
楚离:“……”
许是这个梦境太过离奇,楚离从梦中惊醒居然还能回忆起其中的细节。他觉得一定是受了魏思轩的影响,不然他不会做这么诡异又变态的梦。宁卫东和秦穆还有谱,江行简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梦境的最后,江行简冲他娇羞一笑,楚离觉得过去对江行简所有的敬畏,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了。
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熟练地找到冰箱翻出一罐可乐。担心吵到江行简,楚离自觉轻手轻脚像是做贼一样。但他不知道的是,隔壁主卧的大床上空无一人。江行简在等他睡着后,连夜开车前往了忻城。
江行简知道,他一定是疯了,但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那个可能就像海妖的歌声,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引诱他哪怕前面是狂风骤雨,也根本无法停了下来。他其实不知道那份记录还在不在,他甚至有无数个办法可以得到楚离的笔迹——但他似乎觉得就应该前往忻城,前往那个他第一次认识楚离的地方。
当楚离在客卧熟睡时,他一个人辗转反侧,心中冰封万丈的雪原仿佛有人举着大锤不停地敲。曾经因为楚离出现而露出的缝隙不断扩大,江行简恍惚觉得里面有什么要冲出来。他无法再等下去,执念这一刻占据了他的脑海,驱使他连夜开车前往了忻城。
从海城到忻城走高速只需要三个小时。凌晨三点,江行简站到了曾来过的警局门口。
这里24小时有人值班,江行简在进去时打了几个电话。电话的效果很快,尽管是在半夜,他依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值班小警察听到江行简的要求时,表情诡异地从柜中深埋的一叠资料里,费劲巴拉终于找到了那份签名为楚离的笔录。
“就是这个。”值班的民警将那份薄薄的纸推给江行简。
警局大厅的门没有关严,有风从外面刮进来,打着旋地吹过,桌上的纸张轻飘飘翻了过去,落在江行简手边是没有字的那一面。江行简的手指虚虚搭在纸上,仿佛这张纸有万斤重,需要拼尽全部的力气才能翻过来。原本他一路冲动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这一刻,但真的面对这个机会,他反而有些害怕了。
刑侦学上,笔迹鉴定是重要的一环,是根据人的书写技能习惯特征、在书写的字迹与绘画中的反映,来鉴别书写人的专门技术。也就是通过这张纸便能判断楚离的身份。
如果是,江行简想那一定是老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拼上了他全部的运气。可如果不是呢?他该怎么办?被眼前虚幻的幸福吊在半空然后狠狠摔下去吗?如果就此不看,是不是他就可以一直欺骗着自己,永远在前面还有着希望?
江行简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他所有的优柔寡断似乎都用在了江行哲的身上。能不能爱,该不该爱,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直到现在。他低头沉默地看着桌上的纸,值班民警奇怪地看着他。
仿佛过去很久,又仿佛只有一刻,江行简的手开始有了动作。不看到最后的结果,他可以骗自己,但却对行哲不公平。时间宛如在这一刻凝固,周围的空气似乎被抽离,江行简觉得自个的动作被无限拉长。随着纸页翻过,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他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心中的冰原轰然崩塌,那头名为“爱”的怪兽嚣张地冲出,卷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仿佛绿草萌芽,又似百花怒放,骤然间姹紫嫣红铺满整个心房。江行简的嘴角勾起了弧度,似乎是在笑眼眶却一点点湿润了。
“小哲。”
……
早晨七点,楚离在睡了一个回笼觉后再度睁开眼睛。他习惯性地在床上滚了两圈,还没彻底清醒已经开始怀念裴姨的水晶小笼包。也不知道裴姨今天过不过来?
想到裴姨,不可避免地就想到江行简,继而想到前半夜的那个梦。楚离嘴角抽了抽,努力将江行简的“娇羞一笑”赶出脑海,并发誓以后绝对不再腹诽江行简是个性冷淡,希望他赶紧生他十七八个孩子,也免得自个做这种诡异的梦。
一脸生无可恋地洗漱完,楚离正想调整下心情面对江行简,就听到外面隐约有开门的动静。
“裴姨!”楚离的眼睛瞬间亮起,兴冲冲地迎到门口。
这么早肯定是裴姨!
防盗门很快打开,江行简一脸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看到楚离,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高兴,又似乎带着悲伤。楚离按捺下心中的小失望正要跟江行简打招呼,江行简突然上前一步紧紧把他抱在了怀里。
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