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这场官司中,十三理当是个重要角色,但场上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关注于她,他们争得已不仅仅是官司了。
也因为如此,她能有机会悄悄打量这大盛最高权力的中心。
跪拜行礼的时候她并未看清皇帝的脸,如今才总算有了机会,女帝身穿一身描金常服,容貌平凡,体格富态,但端坐在宝座上衬着殿内的庄重辉煌比起别人更多几分威仪。在她右手边是以前的出云公子现在的德君,十三曾在宴会上见过,已经不再是那素色寡淡我见犹怜的味道了,隐隐也有了一宫之主的气派,嘴角含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女帝左侧——十三之前仓皇避开没有敢看,她知道那里必然是蒋牧白。她眼下定了神,终于下定决心望了一眼,恰恰和他的视线对上,十三不由愣住,蒋牧白的视线却并没有停留,好似不经意扫过一般,不知道是否看见了她。
他看起来风姿更深从前,唯一不同的便是曾经只爱青衫玉冠,而今金玉辉映,华贵无双了。
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十三出神想到,却又做贼似的隐秘地松了口气。
那边堂上已经从荣郡王教子无方吵到了万安郡王行止不端品性败坏上。
庆王爷是个步入了晚年的女子,神情悲恸欲绝,若不是她一直思路清晰反应敏捷,该哭就哭该收就收绝不拖泥带水,那通红的眼睛一定叫人以为她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那女儿纵有千般不是,萧炎他也不能夺人性命呀!如此狠辣,岂有把国家律法放在眼里?说句难听话,我儿要什么样的美人我不能替她弄来,难道找不到比萧炎更美的?我儿一头栽进去难道没哟萧炎引诱!”庆王爷声音激愤,身体似是不能承受猛然咳了两下,几欲站不住的样子,身侧新上任的世女赶紧扶住她宽慰道,“母亲,姐姐她在天之灵一定不愿见着你如此伤心。”
十三冷眼看着有些想笑,她知道真的悲恸会把人逼成什么样子,那是能把人变成野兽撕去所有理智的偏执,哪里是这样轻巧收放自如的?
万安啊万安,你死在我剑下不冤,连你亲身母亲都不把你放在心上,可见你实在没必要活在这世上。
这件事到现在似乎只有她和萧炎两个人单纯因报仇而来,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算盘,在殿前或讥讽或叱骂,甚至要忘记至今仍在牢里的主角了。
这一刻她无比渴望见到萧炎,然后领他回家。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十三捏了捏拳头,垂首掩住了眼底的决心。
“皇后,你在看什么呢?”女帝压低了声音悄悄问,顺着蒋牧白的视线往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蒋牧白收回视线,略笑了下,“没什么,突然想到晚上该给陛下准备什么汤滋补一下,最近陛下似乎有些劳累。”
十三,你还同从前一样,我却已经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