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妈。”
当呈月喊我小妈时,阿迪才想起,她是呈云飞的女儿,大概是形象改变了太多。
“我都用不上了,去年前年买的,还有以前的老款,听说又流行回来了,小太妹应该喜欢,便宜点卖了吧,卖多少算多少,给我弟买个小车,给我妹买两个漂亮裙子。”
我开心的搂着呈月进门,“对不起哦,月月,这两天,你弟弟妹妹也都没照顾过来,就没有去看你。”
半个月前,呈月来找我了,听闻了我和顾晨的事儿,忍不住主动来找我,安慰我,“那种男人不要也罢,你也不能答应我的事儿,做不到啊?不是说好了,会经常来安我吗?我妈前两天还念叨,说要谢谢你呢,但是你可别指望她能原谅你,我妈其实挺好的,只是太忙了,现在没那么忙了……”
她改变了很多,不在嗑药,不在乱玩,倒是本本分分的好好读书,准备出国留学了。
后来呈月又约我吃了两次饭,还找我一起去呈云飞的墓前祭拜了一次,在呈云飞的墓碑前,她告诉他,“爸,我知道,你一定最听我的,原谅安心吧,我原谅她了,你有心脏病,早死晚死还不是一样吗,她也替你,做了你该做的事儿,不然,我现在都去见你了。”
听到这话时,我差点哭了。
呈月刚进门,袁哥和温温也开车到了,刚到门口,便五大粗的吼,“喂,这么大的事儿,我老袁怎么能不来参合参合。”
温温跟在后面,完全是一个温柔的小女人,但是这种温柔杀才最可怕。
老袁被她一个眼神,呵斥的立刻放软的语气,“安心啊,我给你送红包来了。”
我赶忙跑出去迎接,毫不客气的收了红包。
“你倒是不客气啊?”老袁忍不住调侃。
我抿嘴偷笑,贪婪的开红包,“这个得收,你和温温的婚礼是不是该补办了,到时候我还的回礼呢。”
顾晨走后没几天,汪梓彤回来过一次,又投资了一些钱,引进了很多新型设备,加上顾晨之前的一些方案,公司又正常运转起来,老袁说服了温温,回来帮忙,一点点的有了点起色……
“顾晨这个小子,等我看到他,一定捏死他,亲手捏死!”袁哥直肠子,直接咬牙切齿嘟囔。
听到这话,我脸色有点沉。
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我自然没办法彻底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
一直没有顾晨的消息,心里很想知道他的状况,但也不想。
鬼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咳咳……”温温发声提醒老袁。
老袁这才挺直腰杆,有点尴尬似得,“那个弟妹……”话音未落,他赶紧收回了,“我说的是老妹,以后就是我老妹儿。”
“安心……”陈亚男忽然叫我。
我愣了愣,本能的闻声望去。
只见她站在不远处的路边,身边站着一个很高瘦清秀的男孩子,穿着大白的菲毛衣,黑色的吊腿短裤,很休闲很时尚的样子,年纪看上去有点小,带着墨镜,很尴尬不想见人似得。
这我第一次看到她的小男朋友。
我有点小兴奋,跑过去笑眯眯的仔细去看看,“我还第一次见亚男的男朋友呢,她这老处女,有没有破了?”
“喂。”陈亚男气的涨红脸。“你以为我是你呢,早早的就被我姐夫……”
我这心情又有点沉,好像周围的人,都三句离不开顾晨,好怕以后的日子,也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陈亚男意识到情况不好,赶忙转移话题,扯着他的小男朋友往前给我看,“你好好瞧瞧,你认不认识?等咱做大了,让他给代言。”
我这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啊,兴奋的抬头去仔细看了看,天哪,这不是……我叫不出名字,好像电视剧里,电影里经常出现啊……
“咳咳……”陈亚男有点得意,赶忙又给他藏进车里,一脸幸福的跟我炫耀,“他不方便进去啦,我就是偷偷给你看看。”
“难怪你你丫的从来不带出来见人的。”我有些埋怨的意味儿。
“你和阿迪也没要求过啊,再说,阿迪是参加过名模大赛的,见过世面,有什么啊。”陈亚男扁扁嘴。
“可我要是知道是他,那我不就想见了吗?”我有点委屈,不舍的绕过陈亚男的身子,打开车门,直接上了车,很花痴的,从兜里找到刚刚用来写礼的笔,没有纸,直接把大白胳膊漏出来,“麻烦,给签个名。”
“这就尴尬了。”陈亚男不禁头疼,也钻上车来,对我紧鼻子夹眼的,“喂,你能不能给我长点脸,我可是告诉过他,你参加过模特大赛,还当过呈云飞老婆,顾震白曾经是你公公!”
我见陈亚男的小男朋友,有点不好意思,赶忙迎合陈亚男,“这有什么,这都是真的啊,顾震白那当时还的叫我心心捏。”
毕竟呈云飞当年也小有名气,顾震白,也有过娱乐公司,他们圈内人都明白的,总算也给陈亚男长点脸。
“但是这样,也不耽误我喜欢他嘛,给我签名。”我的胳膊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直没放下过。
他一直尴尬的看着陈亚男,有点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签名!”陈亚男一声怒吼。
他赶忙低头给我签上了。
“等下,胸上也签个。”陈亚男很疯的直接过来扒我衣服。
“喂,你淑女点。”我连忙去推陈亚男。
“没关系,我喜欢她这样。”他这才摘下墨镜,两条笑眼弯成了月牙,样子可爱极了。
我都看呆了,“他真人比电视上帅多了,皮肤怎么这么好的。”我有种想上去捏他的冲动。
陈亚男极了,怕控制不住,直接给我拽下了车,“行了行了,改天弄家床上去。”
“喂,怎么认识的?”我偷偷的问陈亚男,十分好奇,“好像,得有一阵子了呢?”
陈亚男扁扁嘴,“不告诉你。”
“感觉他应该不是乖乖男啊,那个电影我看他好狠啊。”我还是忍不住八卦。
“在我手里的男人!”陈亚男伸出五指,狠狠的握上拳头。
“亚男,我想去吃东西。”他从车上探出头来,很小心的喊道。
“哎呀,你个吃货。”陈亚男有点闹心了,“今天这么大的日子。”
他一嘟嘴儿,“好不容易出来的,那么多人,我不方便过去。”卖萌也真是让人受不了。
“过去被,上上新闻,免费做个广告。”陈亚男灵机一动。
“不行啦。”他很为难,但还是被陈亚男拽下了车,眼镜也不让他戴。
看着他们走到店门口,一下子吸引了路人拍照,大家都出来围着撕扯,忍不住笑了。
陈亚男及其后悔,她男朋友的衣服,都快被撕出花儿了。
真的替她高兴,一定是很靠谱的恋爱,不然她不会带来给我看的,一定发生了很多故事,一再确认……
陈亚男终究还是跟她男朋友拼命的逃跑,上了车,车子一溜烟没影儿了。
小热闹了一阵子,终于安静了。
我坐在橱窗口,静静的望着窗外,大家都去吃饭,只有我一个人在这边守着。
我也不知道我在守什么,也不想吃东西。
“你是不是等项羽啊?”阿迪提前回来了,一进门便问我。
我勉强笑笑,没吭声。
项羽一直都没有再面前出现过,虽然顾晨走后,他也曾让我感觉到过他的存在……
“他不会来的。”阿迪终于忍不住提起了,“他走了。”
“为什么人都喜欢走呢?逃避,是更好的解决办法吗?”我绷不住落泪了,好恨,他走了,这三个字。
“有人可以留下,有人可以走,有人不走,就没办法过新的生活,你比我理解的,因为爱的太深。”阿迪也忍不住怅惘,“项羽走前,和我吃了饭,他说,看到你好,他就满足了,还说看到我有爱人,他就放心了,很对不住我,当年,没有把承诺的钱给我去整容,现在也没能力帮我了。”
“他过的真的那么不好吗?”我忍不住问阿迪。
“也不是不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不让我告诉你。”阿迪有点为难似得,“你别问我了。”
“好吧。”我打消了继续问的念头。
阿迪却忽然想到什么似得,“对了,他,好像在顾晨走之后,想见你的,已经让我约你给你个惊喜,西餐晚宴,红酒玫瑰,都准备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取消了。”
听到这个,我心里有点难受了,“可能是觉得,我不会爱他吧。”
“是吗?我倒是觉得,除了他还有可能走进你心里,给你下半生的幸福,别人,都未必了呢。”阿迪叹息一声,“他这一走,在我这个角度看,都不知道你将来……”
“别说了,我会很好的,下一个出现的男人,一定是超级优秀的。”我含着眼泪笑着,伸手拍着阿迪的肩膀,一脸的正能量。
“为什么这么说?”阿迪有点不解。
“如果不优秀,怎么能打动我的芳心,怎么能让我两个宝贝就范呢?”我杨着眉梢,赶忙拿出化妆品,补妆。
阿迪见我如此状态,便也放心了,不再提,半响忽然笑着冒出一句话来,“对了,昨天我老公跟我求婚了。”
“啊?真的?恭喜。”我连忙祝贺,看着阿迪幸福的笑容,心里却有种落寞感,曾经她们都是羡慕我的,现在我羡慕她们。
“我怀孕了。”阿迪又告诉了我第二个喜讯。
我简直要被她弄哭了,“讨厌,怎么才说啊,以后好好休息,店里的事儿,不用你操心。”
“恩,我不来回跑,家里把网店弄好,还有几个跟着我做微商的,这边就辛苦你了。”阿迪神情拥抱了我,“谢谢你,如果没遇到你,我真的没这么大心,开这么大的店。”
“算是弥补了吗?”我忍不住调侃。
“别闹了,早就过去了。”阿迪深吸了口凉气。
“项羽到底都做什么呢,怎么拿的出这么多钱,我现在手里有笔钱,想还给他,他都没能力帮你了,这一大笔钱,还有装修费,得想办法赶紧还他……”我没想太多,只是想到顾晨给我留了笔钱,不想太亏钱项羽,但让人意外的是,阿迪竟随口回应我,“那钱也不是项羽的。”
“恩?”我有点茫然,下意识的看向阿迪。
阿迪愣了愣,结巴回应我,“是,是我老公的。”
“你老公,不是没钱吗?”我下意识的追问。
“总,总,总会存点的啊。”阿迪越来越紧张了似得。
怎么突然感觉,很多事,很多人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并且大家都在瞒着我似得。
“你老公的钱,你会这么感谢我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完全崩溃了,好似明白了些许什么。
“哎呀,没有你的想法,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去卫生间。”阿迪刻意的避开了我的问题,转身走了。
我的手,在发抖,一瞬间恍悟到什么似得。
刚好顾翔进门,我冲过去,很激动的抓住了顾翔的手,“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顾翔有点茫然。
“告诉我一切,一切!”我大声嘶吼着,身子在空气里颤抖。
“嫂子,你又怎么了?”顾翔虽然这样问我,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理解了我的问话。
“走,出去,我们谈谈。”我见大家都回来,擦干眼泪,推开了玻璃门,走了出去。
顾翔跟在我身后,很为难似得,“嫂子……”
“你是不是也想告诉我,时间会给我答案。”我猛然想起,在我最痛苦,最混沌的时刻,汪梓彤说过的。
“对,我是想这么说。”顾翔深吸了口凉气。
“他没有想到项羽会走,对吗?”问出这话,我的眼泪又像水龙头一样,打开阀门便无法收住了,“我求求你,跟我说实话吧,求你了…”
顾翔萎了,低声嘟囔着,“是,他没想过项羽会那么选择,正常来说,项羽不应该啊,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死了?”我始终不想面对的,到这可,终于忍不住了。
“一直没消息,他也打算好,不会有任何消息给咱们了。我也不知道,他走之前,见过我,说,其实他到最后,在国内都没办法开刀手术了,去国外,根本也就是个笑话,国内的医疗水平已经很高了,就是说,他出国也是上了手术台,就是个死。”说道这里,顾翔把所有压抑的情丝都释放了,哭的像个孩子,“我哥说,他这有一天没一天的,挺可怕的,他说你一定接受不了他死的!所以,已经吩咐过我,不准说任何,今天,总之,我想你能面对的,对吧?我哥一定想多了……”
“所以呢?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盘算,长痛不如短痛,项羽的出现,让他立刻就做了决定。”我苦笑着,好恨好恨这个自我的男人,把一切都演的那么逼真,真真假假在最后的日子里,参和着他复杂的心情在我面前上演。
他想告诉我,为了他做任何啥事都不值得……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很多有关于顾晨的画面……
夜深了,我被顾翔开车送到小区门口,拖着疲惫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往家里走,如行尸走肉一般。
已经不得不面对,他死亡的事实,像他说的一样,我真的接受不了,很想回到家里,然后,一睡不起……
推开房门,站在房门口,目光呆滞的望着这个家,好像看到了顾晨似得。
他正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器看电视,修长的腿交错搭在茶几上,光头,反带着黑色的鸭舌帽,不经意抬眸看向我,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老婆,我饿了,我不想自己煮面吃。”
“好。”我微笑着,愣愣的回应,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看过顾晨这个样子,竟出现这样的幻觉?尽管知道是幻觉,我还是转身往厨房走,想给他再坐一顿饭,想象着,他就在,然后陪我也吃最后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