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特别贴合霍青毓想让那些女孩子们自食其力,又不愿横生枝节的心意。
这冯老三,看着五大三粗,倒还是个会揣摩人心的。
霍青毓哂然一笑,转身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冯老三正站在街前同人拱手闲聊。
对面那汉子穿着一身葛布青衫,袖子挽到胳膊上,领口衣襟儿大开,露出一身黑黝黝的腱子肉。一举一动都带着江湖人特有的草莽气息。
他为人很是机警,生就一双四面八方全都照顾到的眼睛,霍青毓刚刚走出来,那人立刻把目光落在了霍青毓的身上。旋即满脸疑惑的问冯老三道:“这位小后生是……”
冯老三微微一怔,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介绍。
反倒是霍青毓自己个儿迎上前去,拱着手笑道:“在下是冯三爷的远房侄子。因家中有事,现投奔了来。”
那汉子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目光下意识的打量着霍青毓的双手——那手上有茧。
冯老□□应过来,笑着接口道:“这是铁砂帮的严帮主。”
贩私盐的?
霍青毓立刻反应过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招呼道:“严帮主好。”
严帮主也冲着霍青毓一抱拳,开口说道:“在下托大,称呼一声贤侄——贤侄好功夫啊!”
霍青毓微微一笑,“不过是儿时孱弱,学些武艺强身健体罢了。不敢当严帮主谬赞。”
这番话衬着霍青毓瘦瘦小小,面带病容的模样,倒是有三分真切。
严帮主也不知道信不信,只是报以一笑,又出言试探道:“贤侄这双手……倒不像是练剑的。”
霍青毓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练的是枪。”
“那就是了。”严帮主一脸的恍然大悟,看似不经意的笑道:“不过咱们江南一带,倒是很少有人专门练枪。毕竟这种兵器,除了战场杀敌,还真不是什么修身养性的玩意儿……不过话又说回来,贤侄不是本地人?”
眼见着严帮主越问越多,冯老三连忙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辙过去。口中笑问道:“严帮主向来不怎么在岸上走动,今儿进城,可是有什么要事在身?”
这话颇有送客的意思。严帮主却是恍若未闻,摆着手笑道:“冯三哥也是知道的。咱们这一行当,也是看天吃饭。今年年景大好,官盐就收成好,盐商们手中积压的存货多卖不出去,只好打打咱们的主意?所以我们今年是不好做啦。”
严帮主说到这里,目光又是不经意的扫过霍青毓的双手,口内说道:“冯三哥要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掺和进来,只怕要竹篮打水喽。”
听话听音儿,冯老三听到严帮主这一番话,立刻想明白了。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的拱了拱手,开口说道:“严帮主真是严重了。我这是小本买卖,还拖家带口的,哪里有那个胆子掺和进江湖生意?不瞒严老哥,我这侄儿打京城过来,就是为了散散心,等明儿我还得把人送回京城去。”
严帮主这回也听明白了。心下一松,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实在了。当即声如洪钟的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我从前就听那些读书人讲过,说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贤侄是有大志向啊!”
“既然是来扬州游玩,有机会到河上走走,这小秦淮的风光虽好,倒是不适合贤侄这种年纪了。”严帮主自觉风趣的说了一句,又是哈哈大笑。
冯老三陪着严帮主寒暄了一回,严帮主这才拱手告辞了。
霍青毓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严帮主的背影。过了半晌,才出声问道:“此去京城,是要走运河的吧?”
冯老三连忙应是。
霍青毓轻笑一声,又问道:“你和这些贩私盐的也熟?”
冯老三心下一咯噔,还没来得及回话,霍青毓已经转身走了。
好像刚才那句话,真的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