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不自觉地抬手摸脸,欧阳苏在一旁嗤笑出声,“脸颊发烫,分别是心虚。”
毓秀拉住欧阳苏的手,扯他走了两步,“离别在即,皇兄不要一个劲地拿我打趣,正经说几句话才好。”
欧阳苏这才收敛了笑容,改换正色对毓秀道,“你我这种身份的人,平日里最不缺的就是正经话。即便我不知前因后果,也猜得到皇妹手腕上的伤来的不简单。
毓秀犹豫了一下,用玩笑的语气说一句,“皇兄身边有无所不能的暗堂,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提到这种敏感话题,欧阳苏明显表情一滞,“皇妹知道我把暗堂使借给灵犀的事?”
毓秀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回话的模棱两可,“皇兄既然这么说,就是确有其事的意思了?皇兄钟情灵犀,对她百依百顺,我也理解,只是你把人借给她来查我,让我有点伤心。”
欧阳苏摇头道,“那日在帝陵里的那些人,绝不是暗堂中人,一直以来我是怕皇妹误会,才迟迟没有向你解释,灵犀的秉性你也知道,她的眼界不如你,心机不如你,就算她偶尔耍一耍小把戏,也掀不起什么波澜,皇妹多担待一些吧。”
毓秀心里别扭了一下,却也没有纠结,“灵犀是我亲妹,虽然没有皇储之名,却有皇储之实,于公于私我都会保住她,请皇兄放心。”
欧阳苏笑道,“皇妹的心胸比灵犀宽广,思虑也比她周全,更不会为一时得失误了全局。”
毓秀嗤笑道,“灵犀今日不能亲自送皇兄出城,皇兄可有遗憾?”
欧阳苏摇摇头,笑的云淡风轻,“缘起缘灭,各人强求不得,彼此若能安然放手,也是不错的结果。”
毓秀闻言,半晌没有说话,欧阳苏面上的伤情一闪而过,眉眼间也带上一点笑意,“劝皇妹多多保重的话不必说,我相信你自有分寸。”
毓秀笑道,“皇兄的好意,我心里都清楚,我们分别的日子,只盼你一帆风顺,有什么事传消息过来。”
二人执手出了东宫,步行往宫门去,侍从们带上东西,车轿在后远远跟着,生怕打扰他们说话。
走不到宫门口,毓秀远远就看到三个人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过来。
正是闻人离和他两个随从。
毓秀和欧阳苏相视一笑,默契地一同放慢了脚步,等闻人离走到近前,彼此行了简礼,还不等毓秀说话,欧阳苏先开口说一句,“皇妹原本打算行国礼送我们出城,听说是炎曦极力推阻,才化繁为简,没有劳师动众。”
闻人离生怕欧阳苏点破他的心机,就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毓秀忍着笑,在一旁看热闹不插话。欧阳苏眉毛弯弯的,一脸的欢喜,“我猜是炎曦怕再对皇妹行一次大礼,才故意找借口推脱。”
闻人离哪里肯承认,“国礼相送,又要诸多折腾,西琳国库空虚,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我本是为毓秀着想,你们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欧阳苏听闻人离直呼毓秀其名,忍不住又要调侃,“是我的错觉还是怎的,你们两个缔结婚约之后,彼此间亲密了许多,是不是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两个人在永乐宫私会的事,合宫上下已经传遍,毓秀才不信欧阳苏不知道,他故意这么问,分明是要寻他们开心。
毓秀和闻人离对望一眼,又匆匆错开目光,单看二人尴尬的表现,倒真像是在为什么事心虚。
欧阳苏看看毓秀,又看看闻人离,明眸闪闪,笑而不语。
半晌过后,还是毓秀出声打破沉默,“时辰不早,我们这就出城去吧,别误了吉时。”
三人这才说笑着往宫门走,毓秀虽然走在中间,可她的身量比两边的人矮小了不少,总觉得心里上受了一点压迫。
上车的时候,毓秀原本要坐龙辇,却被闻人离硬拦住身子,“皇上为我安排的车十分宽敞,不如你陪我同坐?”
毓秀哪里肯应,“这样不合规矩,请殿下自乘。”
闻人离抓着毓秀的手臂,态度坚决,“既然皇上决定亲自送我们出城,又何必在意排场。你我已有了婚约,做戏也好,只当给彼此一个体面。”
体面的是你,我哪里有什么体面。
毓秀隐隐觉得闻人离有话要同她私说,就没有再拒绝。
欧阳苏眼看着毓秀放了龙辇,与闻人离共乘,就笑着对二人眨眨眼,顾自上车。
不出毓秀所料,车子一动,闻人离就轻声对毓秀说了句,“多谢皇妹那日为我行了方便,我已见到母亲了。”
他态度如此温和恭谨,倒也难得。毓秀思量半晌,还是没有细问他与明哲戟见面的种种,只笑着点点头,说了声恭喜。
闻人离拉起毓秀受伤的手,温声笑道,“我流了一杯血,换了西琳的一国之君,不知皇妹的一杯血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