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头的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两个小丫头站起身。
她二人才要起身,却被姜郁挥手劝止,“你们就站在原处回话,不必走动。”
毓秀对姜郁强挤出一个笑容,高声对侍女问道,“书嫔什么时候发的病?发病之前的几天可有什么不好?”
两个侍女低头回话道,“书嫔是昨夜里突然发的病,下士等原本以为她是吃坏了东西,就连夜找御医来看过。殿下吃过药,早起时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危重,全身高热不退,人也昏迷了,下士一早又请御医来看过,御医诊了一日,傍晚时分殿下腿上显出红疹,御医才断定是天花。”
毓秀大概也听明白了,就对守门的侍从吩咐一句,“开门,朕进去看看静雅。”
御医与宫人闻言,都跪下来百般阻拦,姜郁也挡在毓秀面前不许她进门,“皇上三思。”
毓秀握住姜郁的手,“朕会小心,若静雅真有个三长两短,朕不见她最后一面,恐怕会懊悔一生。”
姜郁面无血色,“皇上要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臣陪你就是了。”
毓秀见姜郁眼中似有愠色,就笑着抱了他一下,“伯良不要任性了,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看她一眼,马上就出来。”
郑乔猜到众人都劝不住毓秀,就从怀里掏出白棉布绢呈到她手里,“皇上拿白绢掩住口鼻,进去之后万万不要靠近床前。”
毓秀笑着点点头,环视众人道,“朕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你们不要跟着。”
她虽然下了口谕,门开之后,郑乔与傅容还是跟了进去。
姜郁自不必说,一路握住毓秀的手,反而走在她前面。
毓秀心乱如麻,入外殿之前,她才用力挣脱姜郁的手,“我有几句私密话要同静雅讲,你们都不要跟进去了,这是圣旨。”
姜郁这才不得不放了毓秀的手,眼睁睁地看着门在她背后关了。
房里留了两个服侍的丫鬟,大概是舒雅陪嫁的缘故,心疼主子,都哭得眼泪汪汪的,服侍床前并不忌讳。
二人一见毓秀就跪地求道,“请皇上一定救救殿下。”
毓秀也不叫起身,直接绕过她们走到床前。
舒雅人已昏迷,早就没有什么神志了,口里却还喃喃自语像是在说什么。
毓秀又大着胆子凑近一些,半晌却还是听不到舒雅的声音,她就回身问两个侍女,“书嫔昏迷之前,有没有说什么话?”
两个女孩对望一眼,回话的十分忐忑,“殿下昏迷之前并没有说什么。”
毓秀才要再问,一个侍女就小声说一句,“殿下昏迷之后,倒是说过几句话。”
毓秀一惊,“她说过什么?”
侍女见毓秀面色凌厉,禁不住吓的发抖,“奴婢等听的也不太清楚,殿下说的似乎是‘皇上小心’。”
毓秀心中惊诧,神色也比之前更加清冷,“静雅果然说了叫朕小心?”
侍女们恨不得钻到地里,“奴婢们应该没有听错。”
毓秀见二人瑟瑟,就意识到她之前的语气太过严厉,“你们不要害怕,朕是因为书嫔的病心里焦急,说话才急促一些,你们起来回话吧。”
侍女们哪敢起身,她们连头都不敢抬,“下士惶恐。”
“静雅有没有说别的事,比如,她要我小心什么。”
两个侍女想了一想,双双回了句,“殿下没有说。”
毓秀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又向床前走了一步,两个侍女见状,双双出声阻拦,“皇上不可再上前,若皇上有个闪失,我等担待不起。”
毓秀咬牙站定,轻轻唤了舒雅几声,舒雅却半点反应也无。
毓秀正不知所措,郑乔就在门外高声叫道,“请皇上不要在房中久留,这就出来吧。”
话音未落,门就开了。
毓秀没有办法,只能往门口走,走前她又百般叮嘱两位侍女,叫她们好生服侍。
出宫的一路,姜郁都面无表情;毓秀满腹心事,起初还没有发觉他有什么不对,上轿之前,他走过来阻拦她时,她才看出他在生气。
“伯良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大概是他眼睛的颜色,即便是在他恼怒时,也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悲伤。
姜郁似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只化成一声喟叹,他伸手抱住毓秀,轻轻叫了一声,“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