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毓秀的头疼才缓解一点,华砚来勤政殿陪她用午膳,她就将昨日去见阮悠的事同他说了。
华砚在吏部的差事才刚上手,又没人指点他,只能靠自己煎熬摸索,二人互相安慰了几句,各自把烦心事都掩藏了。
才过晌午,姜郁摆驾来勤政殿,华砚茶还没用完,一听说姜郁来了,就忙着起身告退。
姜郁进殿的时候与华砚打了一个照面,对面施礼,匆匆而过,彼此面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
毓秀这几日精神颓败,原本是没有心力周旋姜郁的,可她要是找借口故意不见他,只会露出更多的马脚,思量再三,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姜郁一进门看到毓秀苍白的脸色,行礼之后就上前问一句,“昨日臣走后,皇上没找御医看过吗?”
毓秀笑道,“看过是看过了,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说我这些天太过劳累,又受了惊,劝我多歇息,少劳作。”
姜郁见毓秀整个人有些萎靡,就皱着眉点点头,一边泼了她的茶换成温水,一边扶她到榻上靠着,“皇上小睡一会,奏章交给臣来批。”
昨天到今天他思虑良多,原本是积攒了很多话等着问她的,可以她当下的疲态,恐怕也没力气同他说话。
姜郁不是没有犹豫过要不要趁机逼问她,可当毓秀把头枕到他腿上,他就不忍心了。
毓秀在姜郁批奏章的时候竟真的睡着了,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蹙眉的模样让人心疼。
姜郁不自觉地就伸手过去摸了毓秀的脸颊,他小时候养过一只幼猫,毛色美丽,一双眼晶晶亮亮,那小东西也常常躺在他腿上睡的香甜。
姜郁笑着摇摇头,毓秀此刻的柔弱,倒真的很像那只会蜷缩在他身边寻找安全感的猫咪,那只猫对旁人都挥爪子,直对着他的时候,会露出柔软的掌肉与肚皮。
毓秀像猫一样露出肚皮这种事,想一想也真觉得好笑,姜郁的手顺势伸进毓秀衣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忙收了心改换正色,专心致志地批奏折。
毓秀再醒来,日头已西沉,她揉着眼撑起身,一抬头就对上姜郁湖蓝清澈的眸子。
最初让她厌恶的那双冰冷的眸子,此刻似乎多了些许热度,毓秀望着望着,心里就有点迷茫。
姜郁一只手揉着被毓秀枕麻的腿,强挤出的笑容就像对她的声讨。
毓秀满心歉意,伸手过去帮姜郁揉腿,“你难受的话干嘛硬忍着,把我推到一边就好了。”
姜郁握住毓秀的手,眼中更多了几分波澜,“我哪里忍心把你推到一边。”
毓秀展颜一笑,低头靠到姜郁肩上藏住表情,她生怕她再与他对看一眼,她笑容里的僵硬就会让他心生怀疑。
姜郁回抱住毓秀,一颗心也莫名地柔软起来,“皇上还不舒服吗?”
“不舒服,全身都不舒服。今日在朝上就如坐针毡,他们七嘴八舌说了什么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姜郁搂着毓秀的手不自觉地在她胳膊上来回抚摸,“皇上要不要停两日早朝,好好歇息一下。”
“不必听了,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要是我一病,前朝又要议论纷纷,咬牙忍两日就过去了。何况下了朝还有你帮我批奏折。”
姜郁笑道,“臣帮皇上批奏折倒是没什么,只怕长此以往,皇上真的病倒了……”
他一句未完,就被毓秀插话打断,“御医有没有给伯良开药方?”
姜郁被问的一愣,“开是开了,可臣并无大碍,所以就没有照御医的安神药方抓药。”
“哎,朕虽然吃了药,晚上还是睡不好。”
姜郁温言安抚几句,到底还是入正题,“听说皇上派人给受伤的工部侍郎送疗养的补品了?”
毓秀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一朝的臣子只有她一个人受了伤,朕心里过意不去,就叫人送了点东西给她。也说不上是收买人心,只是略略施以问候。”
姜郁忙接话说一句,“皇上当然不是收买人心,臣只是觉得……”
毓秀见姜郁欲言又止,就绷紧了精神准备接他的招,“伯良想说什么?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有话对我直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