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戟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愧疚。
舒辛眼眶酸涩,嘴里也像是被人硬塞了一把黄连,“皇上要我为你安排后事,你想怎么安排,等你驾崩之后,又由谁来继承皇位?”
明哲戟失声冷笑,“事到如今,皇后还要隐瞒我?四妹与舒家密谋已久,一旦时机成熟,就算我不死,她也不会让我再活,我现在死,说不定还能留一封正式的传位诏书,求一个善终。”
舒辛心中惊异,“皇上说四公主与舒家密谋是什么意思?”
明哲戟从舒辛怀里挣脱出来,扭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原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难不成他已经被排除在舒家权利集团的核心之外了?
据修罗堂传回的消息,明哲弦同她的夫君已渐生情愫,一想到舒辛一场牺牲,换来的只是人权两空,明哲戟难免对他心生怜悯。
“皓钰与四妹青梅竹马,就算她喜欢了别人,心里也一定还有你的位置,要是来日她让你伤心了,你也不要太过计较。”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表字,舒辛听到的时候本还满心惊喜,可她接下去说的话就让人堵心了。
“皇上是不是没听清臣问了什么,臣问的是皇上怎么知道舒家与四公主密谋的事。”
明哲戟轻声笑道,“我听到你问了什么,也在试着回答你的话。我知道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四妹的信了,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心生嫌隙,我劝你还是尽早让她回心转意的好。舒家在筹谋之时把你排除在外,于公于私,对你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你要早早为自己考虑才是。”
舒辛心中百味杂陈,长声叹道,“皇上真的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通胧夜心生嫌隙的吗?”
明哲戟很怕听到与她有关的答案,舒辛见她眼神躲闪,犹豫半晌,到底还是没有把那一个“你”字说出口。
“我吩咐人为皇上熬药了,你用了早膳就乖乖吃药,明日不管怎么难过,皇上都要上朝。前朝人心动荡,人人都在猜测你的病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越是这种时候,皇上越不该以病态示人,要打起精神才是。”
明哲戟苦笑着摇摇头,“皇后又何必勉强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要是能支撑,我怎么还会整日赖在床上。”
舒辛把抱人的手又紧了紧,“我叫人请御医了,上次御医为皇上诊治的时候还说皇上病情稳定,皇上放宽心就是了。”
明哲戟讪笑道,“朕与皇后已经半年都没怎么见面了,这几个月我身体的情况,和从前天差地别,你不死心,要御医亲口告诉你也好。”
舒辛听了这话,原本坚定的想法才有点动摇,直到御医赶来,两个人都各怀心事默然不语。
御医们轮番为明哲戟把了脉,又在偏殿商议了半个时辰才写下药方,在此期间,明哲戟被舒辛逼着喝了半碗粥,又用了药,宫人在殿中点起安神香帮她入眠。
舒辛等明哲戟睡熟之后,才出来偏殿召见御医。
御医们面色凝重,吞吐了半晌才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皇上的情况比从前不好。”
舒辛心一凉,绕过几个人坐到上位,平息半晌才问一句,“什么叫比从前不好,有多不好?”
御医叩首道,“臣等无能,没有帮皇上控制住病情。”
舒辛满心不耐烦,“我不是在追究你们的罪名,是在问你们的话。皇上的病情到底如何,难道竟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御医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皇上的病是心病,她结了心结,忧愁过度,耗尽精血,再加上天上日久的奔忙劳碌,没有空闲休养生息,状况才会越来越差。”
他们每说一句,舒辛就懊恼一分,要是那一次她从外面跑回来之后,他没有因为她的冷待闹别扭,彼此互不理睬,而是一早就关注她的病情,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前事不提,只说后话,皇上现在病成这样,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调理身体?”
“臣等为陛下新写了一个药方,药性猛烈,兴许能控制住皇上的病情,可以皇上现在的身体,恐怕受不了这么毒烈的药,请皇后多陪伴皇上,让她宽心,每日陪她散步骑马,万万不可困在一处一动不动。心病还须心药医,要是让皇上忧心的源头不在,她兴许就会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