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命程棉与迟朗出列,“刺客的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二人对望一眼,迟朗先答了一句,“臣等无能,还不曾查到刺客的来历,请皇上恕罪。”
毓秀一脸愠怒,厉声说了句,“你们的确无能。”
满朝文武从前有看不惯程棉自命清高的,都忍不住偷笑。
程棉心里难过,只能咬牙强忍,低头对毓秀说了句,“臣等问询了与刺客交手的禁军,确定刺客用的不是西琳的武功招式。”
毓秀一声轻哼,“单凭武功招式,不能确认刺客的来路,不排除有人刻意陷害禁军的嫌疑,刘统领失职查办的事,暂缓吧,刑部与大理寺全力追查,都察院也不可置身事外,相关官员,有嫌疑的一律查问,朕倒要看看,谁在打禁军的主意。”
都察院的两位都御使都出来领旨,朝臣见毓秀发怒,原本有事要禀报的也不敢说话了。
散朝之后,右相对众臣道,“今日是我爱妾生日,特在府里备了薄宴,请大家到府上喝一杯寿酒。”
众臣面面相觑,都找借口推脱了。跟去赴宴的只有左相,几部尚书,神威将军,定远将军与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闲官小吏。
席到中途,右相离座,工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与户部尚书也都先后跟去书房。
右相平白弄出一个寿宴,也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凑齐人而已。
五人分宾主落座,兵部尚书南宫秋第一个开口,“皇上敕令三法司全力追查刺客的事,是不是对我与几位尚书大人推举纪辞的事心生怀疑?”
吏部尚书何泽看了一眼工部尚书阮青梅,对南宫秋笑道,“贤侄太过风声鹤唳了,依老夫看来,皇上不过是气她不知情北琼送马的事,迁怒三法司与百官罢了。”
何泽是三朝尚书,执掌一部多年,手中握着一朝官员的升迁调度,只手遮天,党同伐异,偏偏此人常年面带笑容,金口难开,官员们暗地称他为慈面天官,多少也有畏惧讽刺的意味。
阮青梅出声附和,“皇上发怒总比她不动声色要好,之前姜相还怀疑她为何对刺客与禁军的事无动于衷,此一番试探,果然就试出了小丫头的底细,她哪里讳莫如深,心思缜密,不过是糊涂大意,不知轻重罢了。”
南宫秋点头笑道,“亏得程棉一心一意辅佐她,她在朝上也不顾人脸面,训斥的卿官面红耳赤,头也不敢抬,风度沦丧,尽失人心。”
户部尚书岳伦冷笑道,“经此一役,以迟朗墙头草的本性,也不敢替她办事了。亏得姜相还疑惑皇上有心藏奸,如此看来,她也不过是个遇事急躁的稚子,比不上她母亲一半心机。”
岳伦执掌六部中最肥的户部,一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都在他的权柄里,西琳的官员想调动升迁,要过何泽这一关,办事要钱,少不了要打通岳伦,长此以往,就落下了岳财神的名号。
姜壖虽点了点头,眉头却还紧皱着,“今日在殿上,皇上的确暴躁外显。可老夫心中却还不能十分安定,皇上一贯秉性温软,少有在人前发作戾气,若不是她被北琼送聘礼的事气急了,就是故意演戏给我们看。”
南宫秋思索半晌,摇头道,“姜相多虑了,皇上才十七岁的年纪,如何有谋算天下的气魄,之前她对刺客与禁军的事淡然处之,并非胸有成竹,大约只是不知所措;如今被下头的人明目张胆的怠慢,一口气沉不住,随心发泄罢了。”
何泽捻须笑道,“南宫贤侄所言极是。老夫一生阅人无数,看人从未走过眼,皇上到底年轻气盛,非但对朝局把控不清,用人也一塌糊涂,我们不必庸人自扰。”
岳伦对何泽笑道,“我听说皇上要把华砚安插到吏部?”
姜壖听岳伦提起华砚,也心生好奇,“皇上为什么要把华砚安插到吏部?”
何泽冷笑,“听皇上的意思,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神威将军不满华砚入宫之后屈居嫔位,这才想着要他效仿献帝后宫的几个妃官,为来日晋升加一份权重。”
南宫秋与阮青梅双双点头,“倒也合情合理。”
右相却一脸凝重,“皇上指明给华砚安排什么职位了没有?”
何泽笑道,“皇上只说要顾及神威将军的颜面,至于分到哪一科,皆由我全权做主。”
岳伦看一眼姜壖,“依我看,扔去仕册库做个主事,无权无事,见不得人,说不得话,困他一年再说。”
何泽只等姜壖首肯,见姜壖点头,心下就有了打算。
姜壖对四人笑道,“未免旁人生疑,诸位请先归席,南宫贤侄到宴上把纪辞请来,北琼送马的事,事先未同他知会,以免他心生嫌隙,让我安抚他几句。”
南宫秋欣然以应,而后又问一句,“皇上下了名旨,不追究进军几位统领失职的事……不知姜相预备如何应对?”
姜壖笑道,“皇上火气正盛,这几日奏请什么都会被驳斥。等过些日子北琼的良驹到京,老夫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