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菁率先对毓秀拜道,“皇上受惊。”
侍卫们也纷纷叩首请罪,“属下等办事不利,请皇上恕罪。”
毓秀只居高临下地看着陶菁。
跪着的人听不到毓秀叫平身,都以为她惊骇大怒,一个个不敢妄动,只有陶菁抬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再也收不回目光。
两人一高一下地对视,毓秀面色阴冷,陶菁却展露笑容。
这家伙果然不是凡人。
过了不知多久,毓秀才和顺了语气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御林军如蒙大赦,陶菁也笑着起身。
毓秀快步回永乐宫,远远就看到姜郁披了一件外袍出了殿门。
姜郁在睡梦中听到殿外的叫喊声,猛然惊醒,一摸身边空空如也,心中惊慌不已,找人来问,却只听说宫中有刺客行刺皇上。他冲出殿外时魂都没了,看到毓秀时才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毓秀迎上姜郁,二人相携回到殿中。
姜郁脸色惨白,落座之后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朕睡不着,带人出去走走,中途遇上了几个不速之客。”
“皇上可有受惊?”
“我身边有人保护,并无惊吓,也无损伤,只是不知那几个刺客是怎么突破皇宫的守备,来去大内如入无人之境。”
姜郁听毓秀的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怒气,就知她对禁军的失职极度不满,“皇上息怒。”
毓秀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外显,只好笑着说了句,“早知如此,我不该深夜出去散步,平白让伯良担心,好在有惊无险。”
当班的侍卫统领早已跪在殿外请罪,毓秀只对陶菁说了句,“禁军守备失职,再不惩罚,有失公允。传朕的旨意,叫刘先在三日之内查清谁是幕后主使,否则革职查办。”
陶菁领旨而去,姜郁屏退众人,亲手为毓秀倒了一杯茶。
毓秀喝了半杯压惊茶,接过姜郁向她伸来的手。
姜郁握着手又觉得不甘心,就起身走到毓秀面前,把她抱起来坐到他身上,“这几日京城里接二连三的出事,皇上要放宽心。”
放宽心就放宽心,怎么好好的说着话,又动起手脚来。
毓秀坐到姜郁身上之前,还被他抱起来抡了半圈,惊呼冲到嘴边硬压成了一声叹息,“伯良怎么突然……”
姜郁笑道,“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削去禁军几位统领的职位?”
以他们目前相处的姿势,实在不适合一本正经地讨论正事,毓秀心里别扭,就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跳出来。
两人推拉之间,姜郁一声闷哼,一只手扶着腰哀哀地看着毓秀,“扯到腰上的伤了。”
毓秀哭笑不得,“身上有伤还不安静坐着,扯到了怪谁。”
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扶姜郁走到床边。
姜郁等毓秀躺到身边,就试探着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毓秀明知躲避不过,只好答了一句,“三日后禁军还不能给出一个交代,朕也保不住刘先。这些日子已经陆陆续续有人上书弹劾禁军的几位统领,朕与兵部尚书商量过一次,她也提议借机整顿禁军。”
姜郁心里一凉,若毓秀准南宫秋主持整顿禁军,无异于给她自己埋下一个大大的隐患。
明哲弦退位之时留下的股肱之臣不多,禁军还算存着五分忠君之心,若下令整顿,改换统领,姜壖与阮青梅必定会借机安插心腹。
毓秀见姜郁半晌也不说话,就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姜郁这才露出笑容,伸手将毓秀抱在怀里。
“伯良以为,朕是该换掉几个禁军的统领,还是先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姜郁犹豫半晌,终究还是说了句,“依臣看来,换掉禁军统领也未必是坏事,刘先当差多年,虽无大错,却也并无显功。刺客事出,禁军治军松散的隐患初显头角,皇上有心整顿,也是未雨绸缪。”
毓秀听完这一句,身子僵的像一块石头,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常,“哪里是未雨绸缪,分明是亡羊补牢。”
姜郁笑着吻了毓秀的额头,“皇上还睡得着吗?”
毓秀顺势从姜郁怀里挣出来,转个身背对他,“睡不着也要睡,明日还有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