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想哭:“不知道。”
陈铬:“看书多没意思,来教你耍刀怎么样?”
田安一对黑曜石般的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心中跃跃欲试,身体却定在原地,显示出贵族少年良好的教养,和没什么必要的矜持。
陈铬把他拉到庭院中,蚩尤刀也不出鞘,就这么玩耍般教了几招:“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师父没教过你吗?听说你曾经被人追杀,更应该学几招好好保护自己。”
田安见四下无人,在陈铬的鼓动下,开始学着他的模样拉开架势。
陈铬突发奇想,将银白色的灵气粒子凝聚于空中,其浓度达到了常人肉眼隐约可见的程度。
于是,陈铬每做一个动作,便在空气中留下一个粒子构成的轮廓。
比他矮上不少的田安钻进去摆好动作,灵气便“砰”地碎开,落入他的身体:“这是何物?”
“这是全息劲舞团plus,好玩吗?”
陈铬哈哈大笑,自己比小孩子更开心,道:“这些都是天地间的灵气,你可以试试,盘膝打坐心无杂念,感受灵气的流动。说不定还能修炼成仙什么的,哈哈。”
田安撇撇嘴,道:“姜太公就是仙人,我听太爷爷说的。”
陈铬了然,问:“后……宰相么?”
田安有些犹豫,还是憋不住心里话,告诉陈铬:“太爷爷那么大年纪了,还带人去即墨城,两天没有消息传回来,父亲很是担忧。”
陈铬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问:“去即墨做什么?”
田安想了想,组织语言,说:“即墨族人传书,说地下水网中有异常。适逢秋日重阳,太爷爷就带着人回去了。”
陈铬:“别担心,正好我准备去即墨走一趟。”
后胜老了,一家大小那么多人,怎么还会如此牵挂相隔千里、八竿子打不着的族人?一定是对打神鞭上心了,想要有什么动作。
田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点点头。
陈铬回到家,想把这事告诉李星阑,无奈他的书房门口总是站了那么多人。他附耳过去听,却听得众人正在讨论进出各国各城的关税,货物价格涨幅,买卖行情等等。
李星阑看着账单,时不时用朱笔勾个小圈,吩咐手下注意些什么,用什么方法才能确保货物卖得更多钱。
陈铬等得烦闷,推门进去找他,直接问:“你知道即墨……”
“宝贝等等,先喝口水。”
李星阑头也不抬,把自己面前的水杯“哐”地放在陈铬面前。
他对面坐的是钟季与阮霖洲,两人作为咸阳墨者的代表,也跟着李星阑一道处理事情,学学临淄的做法。
阮霖洲墨绿的眼睛定在陈铬身上,朝他微笑。
陈铬心情平静了些,喝水吃东西。
掏着耳朵,听李星阑和别人讨论那些鸡毛蒜皮、蝇头小利,或者如何投机倒把、把梳子卖给和尚。
终于还是忍不住,爆发了:“你成天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李星阑脸色一变,放下手中的逐渐,看向他:“我们要活下去,养人养兵战斗,就需要钱。你前天给那个碰瓷老头三锭金子,可以养活几百口人了,陈少爷。”
陈铬第一次听李星阑对自己冷嘲热讽,当然,刚知道自己一时好心,竟然浪费了那么多钱,也是不好意思。
当即双眼通红,努力忍住眼泪,说:“以后不用你的钱,行了吧!”
旁人自觉低头,不敢参与其中。
李星阑没事人般拿起竹简,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也没把陈铬的小脾气放在心上。
见众人都在看他,便笑说:“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哄哄就行了。”
夜里,陈铬又独自坐在高台上吹风,一粒金灿灿的流星飞落,温柔地停在他身边的栏杆上。
金朝:“跟你男人吵架了?”
陈铬:“嗯。”
金朝吹了个口哨,四处看风景:“让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
“什么?”陈铬这才反应过来,在怀里摩挲一番,掏出一个小小的绣花口袋,打开,里面是细细碎碎飘着香气的腊肉干,“这还是第一次见你时,从姜氏身上捡到的。我第一次杀人,感觉真难受。”
金朝金瞳一缩,吞了口口水。
立即对着陈铬手里的肉干一顿啄,鸬鹚般臌胀着嘴巴和喉咙,费力地吞咽下去,道:“你自井陉出发那日,我便一直跟着你,后来暴雨实在太大,又被应龙的游魂发现,两个雷落下来,便跟丢了。”
陈铬用手指拈起肉粒儿,嚼巴嚼巴,问:“谁让你去找什么东西?”
金朝愣了一下,回过神,说:“那蛊人让我前往即墨,去寻找打神鞭。你不知道,他与大巫表面亲密,实则也是相互猜疑,背地里秘密活动,相互欺骗。即墨有问题,是大巫派人动的手脚。”
陈铬:“他到底是谁?”
金朝:“我说了你也不会信,总之你莫要总是轻信他人,自己去看,自然会知道。言尽于此,多谢。”
陈铬跟着他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包腊肉挥舞:“这还有包啊你要不要。”
说着话,却忘了自己是坐在高台最外侧的栏杆上,当即脚下踩空,摔了下去。
金朝简直没了脾气,马上化作一头硕大的鹏鸟,倏然滑落,将陈铬接住放在背上,带他刹那遨游百里。
看暮色昏沉的神州大地,风光无限,却将落入黑暗。
陈铬听完这么重要的情报,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夜里躺在床上,跟李星阑抱在一起,还在猜测,说:“不是阮教授,就是钟季,两个人看着都不像。”
李星阑:“我派人去即墨查探,都没能回来。既然是苗疆大巫动了手脚,肯定跟丧尸有关。宰相后胜也闻讯前往,齐国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拿不到的?”
陈铬:“王位,还有打神鞭。田安说他太爷爷很认为姜子牙是神仙,他那么老了,想要得道成仙的愿望绝对是空前强烈。”
李星阑:“我猜,大巫用丧尸控制即墨城,要求齐国宫廷交出打神鞭。这个情报被后胜截获,先带人过去,打的是抢占先机的主意。他不知道姜氏难对付,八成想先控制住她们,然后装作自己被劫持,最后黑掉打神鞭。”
陈铬:“七老八十的人了,何必呢?对了,我今天装得像吗?我觉得演技太不行了,火候不够。”
李星阑:“正好,要是你演得太像,我会受不了的。我想,明天我们再吵一架,到时候你就带袁加文他们去酒馆喝酒,总有人会撺掇你,把即墨的那个任务牌揭下来。”
陈铬:“希望没有人吧,你也别太忙了,呕心沥血,自己都没享受过。”
李星阑笑了笑,侧身压住陈铬,手臂撑在他脑袋两侧,认真与他对视。见陈铬吃了腊肉,嘴唇亮晶晶的,慢慢低头,吻了上去。
“甘之如饴。”
陈铬的手摸到李星阑后腰处,滑入他的两腿间:“不咸啊?”
李星阑一路舔到陈铬颈窝,吮吸他的喉结,低声道:“正好。”
第二天一早,天气忽然大变,窗户上蒙上一层薄霜。
被陈铬催发的各色花木,全都经受不住寒气,一夜凋零,落叶洒满庭院,透露出清秋无比的萧瑟与凄凉。
早饭过后,开始落下淅淅沥沥的大雨,房檐流水如注,打湿了众人的衣摆鞋袜。
李星阑这日没有上朝,准备留在家里陪陈铬。
陈铬却因为昨天跟他“吵架”,而不想理他,一直围着袁加文打转,把对方弄得莫名其妙。
袁加文正坐在门口的一个小马扎上,翘着腿脱靴换袜:“弟弟,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别老在这想要逼煎寡嫂,好吗?”
陈铬双手捧脸,坐在他旁边,痴汉般笑着:“那天你亲我!嫂子会亲他的小叔子吗?说实话,我觉得你长得很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要不我们试试呗,又不会掉块肉。”
袁加文无奈:“我那天晚上亲你,只是一个告别吻,安慰吻。当时我有点紧张,懂吗?我怕你出事。”
陈铬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上蹭来蹭去,笑嘻嘻对他说:“那我们现在就来打个安慰炮呗?”
袁加文被他吓得从马扎上滚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把这些话说出来,你不觉得……不害羞吗?我的上帝!那个穿着粉红杰尼龟的小孩去哪了?”
陈铬:“有什么好害羞的?食色性也,我们又不是和尚。我对李星阑厌倦了,我不喜欢他了,成天紧张兮兮的,腻味。”
原来是闹别扭了!袁加文终于抓住关键,劝他:“别闹脾气了,他还不是为了你?别到了失去才懂得珍惜。想想云朗,你们以前不也经常吵架。”
陈铬嚷嚷着“不管不管”,分开双腿跨坐在袁加文身上,抱住他的脑袋,吧唧一口亲在他苍白的额头上。
上下其手,顺势摸到他的胯间,感叹:“我上回第一次摸,有点不好意思,收回之前的话!嗯,其实你的也很不错。”
“别闹,陈铬。”
袁加文面色潮红,真被他抓到自己的“关键部位”,禁欲时间不短,实在有些受不了。
陈铬的手又白又软,作为一个情感动物,他实在无法抑制在脑海中产生一些奇妙的浮想。
陈铬见袁加文被自己摸得有了反应,觉得怪心疼的。
真情实感地凑到他面前,然后吻上了他苍白的嘴唇:“希望你能从阴霾中走出来,大哥也会希望你过得快乐,忘了他吧。”
袁加文双瞳一缩:“我不能……”
阮霖洲和钟季换好衣服,从走廊的另一侧走来,低声讨论着什么。忽然见到前方的门扉瞬间爆裂,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紧紧箍住,继而捏为齑粉,最终散落如暴雨。
“袁加文!”
木粉混着铁钉,噼里啪啦洒落在袁加文和陈铬身上。
李星阑从阮钟二人中间穿过,如一道暴怒的雷霆,直至走到紧抱在一起的袁陈二人面前。
当时,陈铬心里简直爽到爆炸:人世间的狗血莫过于此!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