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猛地一下弹了起来,骂:“辰哥!那天你都看见我了你什么不说?还把窗关了?你不讲政治!”
两个人结结实实打了一架,终于消停下来。
陈铬虽然不舍,却还记得那个可怜的被自己打晕的丹朱,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袁加文扒了皮。
而且李星阑的身份特殊,凭空多出几个人在他身边,实在是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于是,当天他就回到的地堡。
李星阑罕见地没有阻止,反而还是十分欣慰,说:“你猜得都对,变聪明了。准提的力量一直在衰微,他没办法离开泰山山顶,所以一直用精神力在暗中窥探我们,这种力量随着距离的增长而衰减,但我们还是要小心。”
陈铬也懂了,点点头,说:“所以你就很异想天开地,自己写了个琴谱,交给丹朱过来唆使我去弹,想把我送到万里之外,才能保证安全?袁加文,袁加文他也是和你串通好的!全世界都知道我被骗了!”
李星阑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是的,你的身份特殊,想法也违背了准提的意图。就像你说的,他们是在寻求永恒的宁静——那就是毁灭。我怕他对付你,所以让丹朱……假扮成你,别生气,他是自愿的。”
陈铬脑袋上聚着一团阴云,鼓着腮帮子,问:“还有谁知道?”
李星阑尴尬,略有些缩头缩脑,道:“你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
“好好好,我记住了。”陈铬一步三回头,愤愤地说,“我就是个傻白甜,好了,现在也不甜了!”
李星阑失笑:“老公,我再也不撒谎了,原谅我吧。”
陈铬还没回答,“梆”一声撞在大门上:“再……再叫一声。”
李星阑笑而不语,看着陈铬自己爬起来,跟他招手再见,道:“下一步的计划,我跟阮霖洲见面后再谈。照顾好自己,我相信你。”
陈铬:“我也相信你,亲爱的老婆大人。”
说罢转身,“梆”一声又撞在另一扇大门上,两侧脸颊各一片红痕,撞得还颇为对称。
三天后,咸阳城墨家地堡内。
一名少年穿着黑衣短打,袖口及裤腿束起,腰间革带近一掌宽,其上缠满奇形怪状的器物——细铁丝绕成的小球,单筒望远镜,带有锯齿的小刀,粗长相当于一个指节的琉璃瓶装药水,木头小鸟等等。
脑袋上则以牛皮筋绑着一片琉璃镜片,遮住左眼,短发被皮筋勒得翘起一大圈。
走路时摇摇晃晃,“哐当哐当”响个不停。
“呜呼——!”
那少年跑在围楼第九层更上面的瓦顶,踩得瓦片噼里啪啦一阵爆响,走着走着便开始加速,最终如同一颗飞旋的子弹,凌空跃起,朝着地面俯冲而下。
“哗啦——!”
他跳下高楼,倏然张开双臂,现出身后一副蝙蝠般的双翼。
原来他的双手手腕、双肩、脖颈及腰上,均系着一个柔软的金属圈,两双巨大的金属翅膀以此为节点铺张开来。
袁加文刚刚打好饭,抱着两个破碗走出饭堂,见所有人都抬着头,便也抬头瞟了一眼,差点吓得两眼一黑昏过去:“陈铬!你不要总是想搞个大新闻好吗?我的上帝!”
陈铬在空中旋转跳跃,爆发出一阵中二的狂笑:“成功啦——!”
他凌空俯冲,忽而调整角度平展双翼,便成功在三楼高度开始盘旋,飘飘摇摇,仿佛天地间的一只沙鸥。
“零件支撑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小心散……陈铬!”
“啊哈哈哈哈哈散架啦嫂子!”
乌压压的墨者抬头望天,只露出苍白的脸颊,脸上的表情随着陈铬惊人的举动变化。
当他们听见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奇怪声响,伴随着空中不断落下的大小各异的齿轮时,每个人都仿佛变成了一串红绿灯。
袁加文小心翼翼把两碗饭菜轻轻放在地上,而后化作一道白光,乘风而起跃至半空,伸出双手,一把抱住陈铬。
两人在空中急速旋转,洒落这漫天螺钉、齿轮、金属碎片。
功能奇异的小药瓶“啪啪啪”摔在地上并当场碎裂,五颜七彩的缕缕烟雾从地面升腾而起。
一名墨者刚刚躲过不知从那片天空落下的小刀,跌坐在地侧头便撞进一片绿色的烟雾中,而后“梆”地一声撞在地上,呼吸间昏死过去。
袁加文抱着陈铬落下,被冲击力压得单膝跪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内心崩溃大喊:“我们的饭!”
陈铬撑着袁加文的肩膀站了起来,拍拍手,身上的装备掉得一件不剩,感叹:“咸阳二号,试飞失败。皮带也不行,太勒了,也不适合飞行携带。难道只有钜子有神力,能上天?”
袁加文:“他吊威亚呢?”
陈铬闹完这一阵,却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反感,反而激发出墨者们改良咸阳二号飞行翼的巨大热情。
袁加文简直没了脾气,算是开眼界了,世界上竟然那么多跟陈铬一样好奇心杀死比尔的人。
三天以来,陈铬几乎每天都跟袁加文闷在地宫里。
早上来一次世纪飞行,吃完饭后便无所事事,躺在地堡最高的瓦顶,望着燃至一半的水晶烛,打饱嗝。
偶尔玩性爆发,便牵着袁加文一起跳到水晶蜡烛的边缘坐着,浑身暖洋洋,仿佛是在享受香薰浴。
那天回来以后,陈铬对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但从他脸上荡漾如春风十里的表情上,便可以看出绝对是跟李星阑重归于好。
再过一天,阮霖洲带着陈铬和袁加文,下午就到明月楼订了一个包间葛优躺,在里面静静等待。
刚入夜的时候,李星阑果然前来赴他人之约。
双方一墙之隔,陈铬耳朵几乎要张得比脑袋还大,贴在墙上听了一会真正的墙角。只觉得对面莺莺燕燕群魔乱舞,但都比不上丹朱幻化成的假陈铬能撩人。
他那点声音,听得陈铬都有点受不了了。
李星阑表面装着宠爱他,身体却没有一点反应。
陈铬又是高兴,又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哪有男人能克服这种原始本能?帅哥也太冷静了。
等到酒过三巡,再过三巡,李星阑装醉溜了出来,只留丹朱一个人在那散发出漫天醉人的荷尔蒙,将一屋子男男女女迷得神魂颠倒。
李星阑走进房间,立即向阮霖洲询问自己所须的情报,对秦国朝野上下仔细了解,以寻找突破口,让秦国和自己搞好关系。还要了解咸阳墨者,以便加以利用。
陈铬有些担忧,道:“你别太累。”
李星阑摸摸他的脑袋,笑说:“这世界上哪有轻轻松松就能做好的事?多谢了,阮教授,你是准备留在秦王宫,还是和我们一起走。”
阮霖洲想了想,说:“秦王宫里的秘密,我差不多都已经掌握,况且宫里还有很多墨家弟子,情报不成问题。只是我身体不太好,怕会拖累你们。”
李星阑:“没关系,你给我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我会再在咸阳多留半个月。我要跟秦国的达官贵人搞好关系,花钱如流水。派出商队深入到秦国腹地,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通商,虽然赚的不少,但也是拆东墙补西墙。”
陈铬摇摇头,说:“我们不和你一起走了,咸阳实在查得太严,你们的商队人数不能变,容易引起误会。两国之间的同盟关系本来就不稳固,不能因为我们这几个变数,影响了你一直以来的布置。”
李星阑:“你说得很对,但我可以冒这个险。”
陈铬:“不用了,相信我啊。我跟他们两个先出城,约个地方等你就是,虽然我也很担心你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李星阑说着话站起来,躬身低头,在陈铬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是在为我们共同的愿望而战斗,没有任何畏惧。半个月后,我会赶到东北面的栎阳去做生意。秦国旧都,四通八达,多是贵族居住,气氛很自由。我们就在那里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