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是重点,也许令他感到不能平静的是——她怎么能将一个早已及冠的男人,当做儿子看待?
沉下脸,沈泽仗着身板小,挺尸一样闭起眼瘫在林妙妙手心,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日后恢复人身,他定不能将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告予旁人。
谁都不能!
尤其是眼前这个女人。
水温暖暖的,即便少女先前在其中沐浴,此刻却只能嗅到淡淡的清香,沈泽还是头一次触碰到女人的洗澡水,只觉得和平常林妙妙给他准备的‘花瓣浴’没什么不同,只是在他不忘稍稍运起内力时,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色骤然一缩,沈泽神色大震,忙再次在体内运转内力,只觉得每一周天的速度都加快了不止数倍,形容起来,简直如一个脚步蹒跚的老人和一匹快马的对比。
绿珠的精华虽已尽数融入林妙妙的体内,却还浅浅余下不曾显出颜色小部分,可便是这极小的一部分,却足以叫沈泽内力进一大步。
从浴桶中出来,肉球一样滚在棉布上,沈泽尝了甜头,隔着棉布躺在地板上继续修炼内力,可身体离了浴桶,修炼的速度便又回复常态——仿佛的进展刚才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他伸了伸前蹄,蹬了蹬后退,感受着体内明显增长的劲力,心里愈发清楚,方才的功力增加却是实实在在的。
不明真相的沈泽脸色变了变,不由得嘴角微抽,难道女人的洗澡水这么有用?怎么营里那些成了亲的,却从没有人告诉过他?
……
临县坑种中的石坯因着大水连番降价,林父拿出少部分银钱仔细挑了三车运回家中,但后面不知是否撞了大运,竟然连连从石坯中采出饱满翡翠,更甚者还有拇指大小的一块帝王绿,可谓玉石中的极品。每每林父提起此事都唏嘘不已,林妙妙却掩唇微笑,眸色狡黠,能够连番采出玉石,实则她的功劳最大。
如意坊的生意一直不咸不淡,十二枚镇店的玉佩只卖出八枚,然而灯会的隔天,却有身后跟着驻军领侍卫的丫鬟进店问询簪花手饰,林父这才想起女儿教自己雕的那三四枚花样繁琐的玉簪,毕竟曾是商贾家中的子弟,林父虽然憨厚,却也知道该怎么做生意,捡了好的几个装盒,令送了一把精巧的小扇给进店的丫鬟。
那丫鬟果然欣喜连连,眉开眼笑的付了银两,再过两三日,据说那得了玉簪的文姐儿参加了澧城上层小姐间的诗会,那发上玉簪的精巧手艺顿时引起一阵风潮,自那以后,来如意坊的小姐丫鬟愈发增多,仿佛大家都是同一时间,猛然发现有这样一间不落窠臼的玉石店,并认准了其潮流奠定的地位。像她们一般的人家,即便花再多一倍的价钱,也愿意买这样符合自己心意的东西。
而随着灯会那日之事广为传播,也越来越多人知晓,如意坊的少东家,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可不知为何,自从灯会过后,林家的姑娘竟从没踏出过自家门槛,当真养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实则林家的院落本就与如意坊相邻,林妙妙往店里走动时,也不过只需穿过家中的一道侧门,便可直接见到林父。秋至的空气本就干燥,她在家中待着,时不时以风干的花瓣泡水洗脸,也好过成日里往外跑,何况比前世推前了十几年前的铺子,金银手饰自家便有,至于其他的,只怕也喂有买布料的能叫她瞧上一眼了。
陶氏缝制的成衣,不论什么模样都格外凸显气质,林妙妙每每拿到都爱不释手,惹得吉雀也在一旁掩嘴轻笑。
这日,林妙妙穿着湖绿色的薄衫,单手反托着下巴,坐在如意坊厅后头帮着林父数这月的银两,白皙的指尖把玩着银锭,宛如镂刻着银饰的汉白玉,沈泽徒步跑满十圈,汗哒哒的软在少女绣鞋边上,林妙妙探身揉了揉它的脑门,却听前头林父喊价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好像不愿叫人听见一般,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
林妙妙心下好奇,从沈泽身侧迈步过去,往前厅探了探头,待看到门内那人时,手里的银锭却咚的一声砸落在脚边。
林父和门内那人同时转头看过来,林父焦急的脸色僵了一下,而后长长一叹,对面那人却眸色一亮,上下打量着林妙妙的长相,似乎已经有所确定。
林妙妙惨白着脸后退一步——怎么会是他?
这个人,她认得,正是她前世所见的国公府大管家,萧礼。她只同这人浅浅说过几句话,也同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正如她记忆中一般,身为国公府的大总管,若无至关紧要之事,是绝不会离开国公府,甚至会来到这样一个偏远小城中?
或者,她已然猜到他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