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洵将面前一堵墙似的杨文博推开,自己暴露在众人面前。老太太瞧见他从二儿子后面出来了,那双浑浊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他,恨不得要吃了他一般。
欧洵也不在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病床上,在众人怒视之时,开口讲了第一句话,“有您这样的娘,他想找个男的过日子,不正常吗?”
正常情况下,你们两个男人出柜,不应该是夹着尾巴求饶吗?谁能想到,欧洵大嘴一张,居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老太太原本的哭号还没完,欧洵这句话一落,她就愣在了那儿,剩下的半句话正卡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脸倒是憋得通红。
还是大嫂反应快,边拍着老太太的后背,边不满地冲着这个漂亮的男人说话,“你怎么说话呢?你俩干出丑事来了,还不许亲娘说两句?走到天底下哪儿,亲娘管教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放的那是啥屁?”
听了这话,欧洵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冲着这个女人道,“那您的意思是,只要耀祖过继给文博,我可以没理由的随便打骂了?”
这话显然是意指前几天两人在杨文博面前打孩子,试图逼着杨文博过继的事儿,他们当初可说了,“亲爹打儿,天经地义”。此时欧洵将话又回给了他们,杨光夫妻俩将耀祖过继出去,不过是为了财产,又不是不疼儿子,谁还敢多说一句话,立刻就哑了声。
老太太却不同,那可是她的大孙子,听着欧洵的话,当即就喊了一句,“你敢!”
欧洵倒没接这个话茬,反而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老太太,王翠花被他瞧得一阵心虚,总觉得浑身不得劲,不耐烦的说他,“看什么看,没瞧见过啊!”
欧洵这才收了目光,“看看杨文博那个偏心的娘长得什么样而已?您这么喊着去世的丈夫,难道不怕他回来问一句,两个儿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吗?别说什么为了儿子将来有后才不愿意他跟个男人在一起,可如今您二儿子脑震荡躺在床上,您不该闹也还在闹吗?没瞧出来半点关心!说实在的,不愿意丢这个人而已吧!”
“就跟您永远心里都明白,所谓的老大烧坏了脑子,不过是当年为了生二胎找的借口罢了,但当年,为着能让老大娶上媳妇,您愣是拿着他傻当借口,逼着杨文博不得不认了彩礼的事儿,断了他的上学路。他出去打拼十五年,终于挣下了份基业,你们扑上来的时候,不照样是拿着老大傻当理由,想在北京沾光吗?呵,有这样的亲娘,委屈了半辈子,为什么要娶个女人呢?”
最后几句话简直石破天惊,老太太当即喊了句,“你放屁!”可无论如何,杨文博也听见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亲娘,又瞧了瞧他亲哥,他从生下来,所有人都说他哥是傻子,即便在家里,他娘也会偏心他哥一点,杨文博觉得他哥啥嘛,所以也不太在意,反正他爹对他好。
后来他哥哥娶媳妇偷了他的钱,他气啊恨啊,可时间长了,也觉得,那是他哥这辈子唯一的结婚机会,虽然做得不对,但他是傻子啊,你跟他计较什么?还有将耀宗一起留在北京上学,还有像把耀祖过继给他,他完全都推到他嫂子身上去了,因为他觉得他哥傻啊!
可谁能想到,他哥压根不傻呢?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亲哥,颤着嗓子问他娘,“娘,是真的吗?”
王翠花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被揭出来了,面对二儿子的询问,她不由的有些内疚。当年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可谁不想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几个孩子。可罚款交不起,又不符合二胎政策,许多人就想了个法子,将老大报成残疾,再生一胎。
她那时候倒是没动心思,实在是家里穷,养不起,但搁不住她怀上了。没办法之下,她就打听了一下,给杨光按了个白痴的名头,这才顺利生了二胎。等着二胎生出来了,她又有些心疼被污了名声的阳光,所以对他格外优待。
只是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又过了这么多年,她以为早有人不知道了,谁能想欧洵将这事儿翻出来了呢!王翠花有心说不,可看着老二的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她不知道怎的,就说出了实话,“是,那时候没办法,我和你爸没想骗你的,只是后来残疾优惠很多,家里指望着这些东西,我们就没改,你人小怕说漏嘴,我们也就没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