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风爷说得有道理!我们是应该出兵!”
“是啊,等将那些西北狼赶走,我们就直接将汉中拿下来!汉中那可是一大片地盘啊,可比我们这清平山宽敞多了!”
眼见众匪越说越兴奋,吴青却泼冷水道:“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一身鸡屎。那陈冰是什么人?西北军又是什么兵力?虽然我们这里有几个阵术高手,但是别忘了,陈冰麾下的阵法师队伍也不是吃白食的!”
吴青特地将“阵术高手”四字说得重了一些,显出嘲讽之意。
“他们那阵法师算什么?我们这里可是有穆先生坐阵!”一个山匪首领不服道。
“就是啊,天底下有几人能有穆先生的阵术水平高超?”
钟离山并非庸才,虽然不曾熟读兵法,却明白什么叫唇亡齿寒,如果陈冰将汉中攻下,他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因此他心中有所动,正准备再问陵洵,若是派出阵法师援助汉中,有多大的获胜把握,却忽然听穆九开口。
“其实派兵汉中,对清平山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穆先生,您指的是什么好处?”众山匪问。
穆九抬眼,乌黑的眸子盯住众匪,寥寥几字说得掷地有声:“出兵为兵,从此不再是匪。”
如今世道崩坏,为什么一些亭长伍长扯上个十几人的队伍就可以自立一方,而清平山匪众众多,却还是脱不开一个“匪”字?
名不正则言不顺。州牧乃朝廷亲封,既然是应州牧之邀出兵,便是师出有名,从此有了正规旗号,足可脱掉山匪的帽子,以后便可以自立为一方豪强,不容人轻视。
这种政治上的猫腻,清平山的匪众们自然是不明白的,可是穆九一言既出,却好像点燃了他们周身热血。
哪个男儿愿意顶着个匪名过活?当年这些落草为寇的清平山山匪们,也都是良家出身,实在是被压榨得活不下去,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纵使平日行事再猖狂,到了地底下也是不敢见老祖宗的。但是,倘若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兵卒,有了那驱长刀浴血奋战的名头,就算死了,那也可以称得上是一声英雄!光宗耀祖,做个顶天立地的大好儿郎,试问谁不愿意?
“没错,若是我们这次应了那汉中州牧,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立番号,对外招兵买马,攻城略地,看谁还敢看轻我们!”一些脑子活络的山匪立刻反应过来,明白穆九提出的这一点,其背后暗藏的深意。
“不愧是穆先生,我们这些读书的粗人就想不到这些。”
甚至有人拍胸脯道:“穆先生,只要你肯前往汉中支援,我二话不说就和你一起去!”
“对!我也和你一起去!”
“还有我,我手下的弟兄们也愿意和你一起去!”
山匪们群情激昂,大有立刻就要动身前往汉中,将陈冰打回姥姥家的意思。
钟离山看着他的这些兄弟,心中忽然生出些感慨。他最了解这些兄弟,他们都是粗人,向来视读书为狗屁,看读书人就像看弱鸡,什么时候说过“不愧是读书人”这种话?
才几个月而已,这穆九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这些和他风里雨里刀尖上混过来的兄弟们,肯豁出命去追随?
“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说吧。”钟离山闭了闭眼,有些疲倦地说。
众山匪正讨论在兴头上呢,突然被钟离山这么一说,都愣住了。
钟离山也不理会他们,径自离开,回去自己的住处。
吴青见钟离山离开,也跟着出去了,刚到门口,忽然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凑到他跟前。
“二当家!您可得好好劝劝大当家啊!!千万不能让他同意支援汉中!若是同意了,那姓穆的和姓风的必定要借着这个机会再招募阵法师,那什么阵法书院也会开办起来。到时候阵法师做大,我们这清平山还能制得住他们?清平山的主人是姓钟离还是姓风?”
“我知道了。”吴青沉着脸和那人道,快步向钟离山追去。
那说话的人不敢跟随,又偷偷摸摸退了下去,在经过一盏迎风摇曳的火把跟前时,他的脸被晃亮,正是那个曾被穆九伤过一条胳膊的王起。
王起深知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只有一张嘴还算管用。所以在那些与黄法师交好的阵法师离开清平山时,他并没有跟随,而是替自己找了个新靠山,也就是吴青。他知道吴青厌恶阵法师,便利用这一点大做文章,平日里不少给吴青出谋划策,所以吴青才会被他挑唆着去钟离山面前找陵洵的麻烦。
只要钟离山还是清平山主人,吴青就是二当家,他也就有一口饭吃,至于清平山的未来如何,那又干他什么事?如今世道艰难,活一日便算一日。反正只要看他不顺眼的人不顺,他也就能有好日子过。
王起袖着手吸着鼻涕,站在门口遥遥地望着室内的陵洵等人,微眯起眼,露出不善的目光。
钟离山离开,其他人也只好各自回去,陵洵却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来找穆九,当面第一句话便是:“你不想让钟离大哥出兵助汉中?”
穆九微挑眉:“哦?主公为何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