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渠见他沉默,立刻转移了话题:“晚饭请趁热吃,下官就不动手喂台主了。”他说着往后退了一步,竟还略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出了门。
裴渠坐在厨舍外面的走廊里孤独地吃了晚饭,庭院里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不停,坊门又关了,好像哪里也不能去。南山已走了不少时候,不知现在吃上饭没有。他想着想着便又担心起她来,这紧要关头放她在外面跑,总觉得十分危险。他一点也不希望再出现九年前那样的血腥杀戮,但有谁能够阻挡吗?
他认真思索了一番,回了沈凤阁房间。
晚饭已被吃尽,只剩了空碗碟,看样子饿了一天胃口的确很好。
裴渠上前收拾餐具,沈凤阁却令他坐下,将昨晚诸事一一问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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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南山,离开平康坊后却并没有径直回长安县的家中。她将该打探的事一件件打探清楚,心中却越来越没有底。
圣人车驾今晚回宫,与之一道回来的还有吴王之子李佳音和一众紫袍老臣,另还跟着宣武镇节帅卢湛。从种种迹象看,昨晚的逼宫似乎十分顺利,而圣人也的确是快不行了。
但今日发生的一件事却令南山感到疑惑——内卫府收到了一张棋盘。
内卫虽是个隐秘组织,但名义上却也有府廨。地方不大,人员配置也少得可怜,基本是个无人问津的衙门,可今日却破天荒收到了一张从宫中送出来的棋盘。南山思量了半天,认为这棋盘很可能与圣人下一步的打算有关。时辰不早,她未再耽搁时间,悄悄摸摸回到家,凤娘则刚刚睡下。
她不打算将凤娘吵醒,便独自回了房小心收拾东西。她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包来,一层层打开里面竟是两块实打实的金铤。她先前省吃俭用,小气吧啦存了这么多年,这几乎是拿得出手的全部家当,留着逃命用的。
南山连夜将金铤缝进长布袋里,这样捆在腰间十分方便,也不会被偷。等一切收拾妥当,凤娘忽地出现在门口,她道:“娘子回来啦……”
南山应了一声,索性起身将长布袋交到凤娘手中:“凤娘啊,若要离开长安,你肯不肯?”
凤娘点点头,又小声说:“莫非……要回淮南吗?”
“不,淮南回不去了。”南山有些惆怅地说,“除了河北四镇,其余地方目前都不大安全。我原本打算在京中多留一段时日,但……”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凤娘伸出手来抱抱她,却说:“娘子还是独自走的好,带着我不方便,会被拖累的……我都这样的年纪了,再去河北也没甚么意思,就让我留在京中吧……”
南山摇摇头:“京中不安全了,凤娘……”
凤娘摸摸她脸颊:“娘子长大了,老身也没甚么好奢求的。九年前那场灾祸之后,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子了,可后来竟能遇上,老身已是很满足了。”她稍顿,转了话头说:“娘子快去睡,明日再说罢,不着急的。”
凤娘说完便松开手往外走,连金铤也没有肯要。
凤娘的回应令南山很是焦躁不安,她躺回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次日一早天还未大亮她便急匆匆地做好早饭出了门。
她到平康坊时裴渠已经走了。沈凤阁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和一个长相拙胖的仆人大眼瞪小眼,一双凤眸里全是不满与隐隐怒意。
南山见他已醒自然要多问候几句,支走裴渠派来的仆人后,又将打探到地消息悉数禀告。她正打算提凤娘的事时,沈凤阁却忽抬手示意她停一停。
“圣人送了棋盘去内卫府?”
“是。”
“延英殿那一张?”
“应该是。”
沈凤阁思量一会儿,道出其中奥秘:“那张棋盘有机关,你去将它打开来,里面应当有一封信。”
他神情严肃不像在开玩笑,南山试探问道:“台主可知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不清楚。”沈凤阁抿了唇,“但非常重要,你要尽快拿到它,不能让它落到其他内卫手里,尤其是裴良春那一派。”
南山霍地起了身,沈凤阁犹豫良久,最终却还是开了口:“我先前说让你去避一避,要抓紧时间了,拿到这份名单,你就立刻立刻长安,一刻也不要耽误,等到李佳音继位老臣们得势便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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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