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看看张子淳:“我叫你帮我照顾她,没叫你替我追求她。”
张子淳没好气:“知道了。我现在哪有这心思追女人。”
徐航点点头,把香烟扔地上,一脚踩灭,上车走了。
张子淳返身下楼,去敲杜玫的门。
杜玫过来开门,张子淳小心翼翼的看看她脸色,杜玫脸色平静。
张子淳想替徐航说两句好话,却搜刮枯肠,怎么也找不到凑手的词。
杜玫缓缓走到窗前,往外望,此刻天已经黑了,草坪上有未化的积雪在反着清冷的光。
“我想我终于可以回美国了,在中国的一切心事已了,父死妈再婚,弟弟有自己的家庭,欠亲戚的债已经还清,纠缠良久的金龟婿终于离去。曲终人散,我现在是无牵无挂,终于实现了少女时代的梦想——可以像浮萍一样随波逐流,浪迹天涯。”杜玫回过头来,嘴角出现一缕模糊的微笑,“我的少女时代,总是觉得压抑,总是觉得父母不理解我,总是梦想有一天离家出走。所以我一直都想离开家,离开上海,所以我选择了出国。”
“但是出国后,我发现我的心还是有牵挂,家里的人,家里的事,多少牵动着我的心,当妈妈给我打电话哭穷,当弟弟向我抱怨他夹在两个女人间有多难做人,当爸爸说他加班加到深夜胃疼,我的心就会有羁绊,总会感觉到压力。”杜玫轻轻的叹了口气,“现在这所有的负担都已经卸下,我的家人都有了各自的归属,他们过得如此自得其乐,以至于我再也进入不了他们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人需要我,我只属于我自己。我最终成了我想要变成的人,没有羁绊,没有压力,同时,我发现我也其实就是一粒尘埃,可以随风而去......”
杜玫摇了摇头,回到电脑桌前坐下。
张子淳大惊,冲过去:“你想干什么?”
杜玫愕然:“我订机票啊。”
张子淳急,“啪\"的一声把杜玫的笔记本盖子盖上:“别,杜玫,别走。”
张子淳镇静了一下:“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美国?是为了躲避徐哥么?”
杜玫皱皱眉头:“不至于吧,我跟他的关系,也没深到这个程度。是,我想套牢他,但是没成功,既然没成功,那也就算了。大家好聚好散.......我都离过两次婚了,如果连这点失恋都不能面对,我还能活到现在。”
“既然你不在乎徐哥,那你为什么要回美国?”
杜玫困惑:“可是我是为了他才留在中国的啊,现在目的已经不存在了,我还留在中国干嘛。”
“那你回美国去干嘛?”
“我回美国干嘛?奇怪的问题,当然是生活,工作。”
“你在中国没在生活工作吗?你现在生活比美国差吗?工作比美国差吗?”
杜玫其实还沉浸在伤感里,脑子不是很会转:“嗯,你给我的绝对薪水虽然不如美国高,但是包吃包住,实际收入其实是超过我在美国的薪水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设计玉雕不是我的专长,做三维才是我的职业。子淳,我跟你说句实话,我对这些佛像,这些神兽,这些关公,真的不感冒,而且我对玉,也懂得非常肤浅,我至今都无法辨别玉的品质的差别,没有估价的能力......”
“这需要时间的积累,你已经学得很快了,我从没指望你十年里能有惊人的表现,样样事情都有个沉淀的过程......”
“可是,我真的没觉得我有这天分和兴趣。”
“兴趣是靠培养的,在职业领域,靠天分不如靠勤奋。”
杜玫忽然看了张子淳一眼:“嗯,子淳,我觉得我们之间有点误区。其实你.......嗯,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我和徐航,彼此间性格,思维,是比较接近的,我知道他确实是喜欢我,因为他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女孩。但是你呢,子淳,你喜欢的不是我这种类型的女孩......”杜玫说不下去了,总不能当面说:张子淳,你现在是在移情期,看见只母猪都觉得讨喜。
张子淳叹了口气:“杜玫,你为什么要这么看我。如果我留你,是因为男女之间的这点事,我就不会至今只给你两万的薪水。我在胡丽萍那里已经受够教训了,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张子淳站起来:“这样吧,我不挽留你了。这公司老总是我爸,不是我。你明天去向他辞职,我不会跟我爸说一个字的。你看他是个什么意思,看他会不会挽留你。如果他开出的价码,你觉得值得留下,你就留下,到不了你的预期,你就离开。咱们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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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力给杜玫开了3万一月的薪水,而且是现金,杜玫的绝对收入都比她在美国的高了。
杜玫对张子淳说:“我不走了,为了个男人不要这份薪水是傻叉。而且不要这薪水,男人也回不来。人财两空,我才不做这种蠢事呢。”
杜玫跟徐航分手的前面两天表现得颇为理智。张子淳正在暗暗高兴,这种品质在女人身上都是多么少见啊。但是第三天,他就高兴不起来了。杜玫开始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什么都看不顺眼,到了第四天,杜玫开始发作了。
“徐航竟然不要我,切,我还看不上他呢。他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律师嘛,不就挣那么一百万一年嘛,爹不就是个小官嘛,北京一砖头就能砸死他个七-八个。”杜玫恨很的说,貌似下个被砸死的就是徐航。
“我第一个老公,是个博士,第二个老公,是个老美。我找的男人,哪个不比他长的帅,条件好,床上功夫好(张子淳抬眼看看杜玫,心想:你好像还没体验过吧)。等着瞧吧,我一转眼,就找个比他帅的,比他有钱的,老爸官比他大的。手挽手的从他面前走过去......”
张子淳连连点头:“好,有志气。不过最有志气的是,不从他面前走过,不把他当回事。”
杜玫大发脾气:“我就是要从他面前走过,我不要志气,我要的是气死他。”
第五天下午杜玫吃过午饭,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张子淳给她打了十-七-八个电话,不接。张子淳都开始担心了,杜玫回来了,两手大包小包。张子淳松了口气,看来杜玫是去疯狂购物去了,这也算是种不错的恢复办法。
杜玫却把他拉到一边,打开包,神神秘秘的给他看一条巨贵无比的礼服裙,还有皮鞋:“好看吗?”
“好看。”张子淳真心实意的点点头,这么多钱买的能不好看吗。
“好,那我穿这去参加徐航的订婚宴会。”
张子淳吓得魂飞魄散:“你想干嘛?”张子淳怀疑杜玫想大闹晚宴。
杜玫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我还能想干嘛。他爸不是大官么,他订婚宴上应该会有些啥啥人物吧。机不可失,我要去钓大鱼......”
张子淳摸摸额头,一脑门子汗。
杜玫开始磨张子淳了:“把我从洛杉矶给你妈带来的那个香奈儿手包借我用一下好不好?”
张子淳回家问他妈要了过来。
“把会所二楼橱窗里的那个镯子还有那个莲蓬借我用一下好不好?”那个镯子是羊脂白玉的,那个莲蓬是件籽料雕的大师作品,莲蓬上有一对鱼在戏莲叶,莲子颗颗可以转动。
张子淳默默的看了看杜玫,拿了钥匙把橱窗打开,把镯子给她拿出来,又用一个黑绳把莲蓬穿上,最后又翻出两个羊脂玉的球状耳坠来给她。
到了徐航订婚那天,下午杜玫又跑掉了,去美容院做美容,做发型。
张子淳都有点怜悯了,有心劝她两句,转念想想,还是让她发出来吧,比憋着好受。
宴会时间是晚上6点,五年钟,张子淳去杜玫房间敲门。
杜玫出来开门,已经打扮利落,得意的在张子淳面前转了个圈:“怎么样,我漂亮吧。”
杜玫头上戴着高高的假发髻,发髻上垂下金色的小螺丝卷,专业化妆师给她脸部和脖子还有胸部都细腻的化了妆,愈发显得眉长入鬓,长睫毛和大眼睛顾盼生姿,鹅蛋脸千娇百媚。杜玫身上穿着那条紫红色真丝礼服长裙,大面积袒露胸部,戴着那套价值连城的白玉首饰,裙子贴体而下,裹紧全身,尽显妖娆身材,左腿开叉直到膝盖,*隐隐,令人心生邪念,脚蹬紫红色细高跟鞋,鞋上的缎带在雪白的足踝上缠了几圈。
张子淳刹那间目瞪口呆,这六个月来,老跟杜玫在一起,其实已经搞不清楚杜玫长啥样了。此刻杜玫忽然艳装华服的出现在面前,妖娆艳丽,美艳不可方物,张子淳有两秒搞不清楚眼前站的是谁。
张子淳看了看杜玫如大理石一样雪白的胸部,在细腰的衬托下,杜玫胸部丰满得不可思议:“你是勒的,还是垫的。”
“什么?你竟然这么瞧不起我。”杜玫生气,忽然把胸口的衣服往两边一扯,一对半球从衣襟里跳了出来。
张子淳差点晕倒在地,气绝身亡。
“哼,姑娘我有的是资本。”杜玫把胸衣扯回,整理好,把包挎上,“咱们走。今晚上我要钓个比徐航英俊百倍,有钱百倍,能干百倍的官二代。”
张子淳给杜玫拿过加长羽绒大衣,杜玫一面把胳膊伸进去一面说:“等着瞧吧,我要让所有的男人眼珠子都鼓出来。徐航他不要我,我才不稀罕呢。我有的是男人要,而且个个都比他强。”
杜玫一把拽过张子淳,把高跟鞋踩得“咚咚”响,勇往直前,征服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