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尔卓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饭店顶层的落地窗旁边,脚下那川流不息的车潮,还有眼前成片灿烂耀眼的灯火,在他的眼中,只留下一片片的迷离。
抬指,深深地吸了一口半燃的烟,快熄灭的火光瞬间红得耀眼,尼古丁抚平了他某部份的情绪,吐出来的朦胧烟雾,将他的脸庞隐在一片深沉之中。
手机在身后的沙发上响起,他恍若未闻,一丝接听的**也没有,一根烟燃尽后,他转身,按熄,接起那个响个不停的电话。
“BOSS……”电话那头传来他的特助冷静的声音,“您要人调查的资料已经弄好了,要寄回去给你吗?”
“你让人他们寄到……”厉尔卓淡淡道,然后报了一个国内的地址给他。
“收件人?”
“魏兰懿。”
“我明白。”
简短的对话结束了,厉尔卓正欲挂上电话,那边的特助却似乎还有话要问。
“还有其它事?”厉尔卓主动开口问。
“BOSS,什么时候回东京?”他这样丢下他们一走了之,他们的团队快要忙疯了。
“明天。”厉尔卓闭了闭眼迟疑了一会后给了他一个答案。
“好。”
电话终于正式结束。
厉尔卓没了抽烟的兴致,他踱步走到酒柜前,取出他让人准备好的酒,打算继续用酒精麻痹抽痛的神经。
可是,今晚,不管他怎么喝,却好像怎么也醉不过去,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这十年来总是在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的画面……
她说:“尔卓,对不起。”
她说:“尔卓,我们分手吧!”
她说:“尔卓,我要去英国。”
她说:“尔卓,我没有办法再与你在一起。”
她说:“尔卓,我的手是要弹钢琴的,不是跟你再受苦下去……”
每次从梦中惊醒过后,他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空洞的双眼,无眠到天亮。
这十年,他就是这么过的!
哪怕工作再忙再累,他仍旧没有一天晚上有过好眠。
他可以欺骗全世界,过去了,都过去了,但他骗不了自己,心——还是好痛好痛!
特别是十年后再度见到她,亲耳听到她嘴里说出她从来不后悔当年的选择的话,让他的心痛得麻痹无感了。
可是……
事实已经那么明显的摆在眼前,他的双眼看得分明,他的双耳更没有失聪,还容他有质疑吗?
曾经,她是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今生只爱他,永永远远要与他在一起……可是她的誓言也持续不到半年,她就后悔地投入别人的怀抱了,而且是在他汲汲营营,为两人的未来奋斗之时?!
脑海里浮现的她与那个男人的孩子温存的画面扎痛麻痹的心扉,她是那么信任那个男人,还有他们的孩子……
甚至连那个殷樊亚都可以无限度地接近她们……
他呢?在她眼中只是一个高中同学罢了。
魏兰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么?
当年口口声声说着此心不渝,一转身,却又与别人情意缠绵……
他狠狠地一拳捶向桌面,抓起摆在眼前的烈酒,毫不犹豫地狂饮入喉,任辛辣的酒气烧灼身心,麻痹所有的知觉……
乍然间,他忽然一阵阵的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未来该怎么走下去,他的世界里满满的全是她……
但她,已经完完全全从他的世界里抽离而出,在好多年,好多年以前……
“懿儿……懿儿……”他喃喃低唤着她的名字,那在梦里呼唤过千百次的名字,像刻画在心底的刺青,刻得那么深沉而无法磨灭……
闭上盈满痛楚的眼眸,不让浓得噬心的愁苦溢出,然而狂涌而来的悲涩,仍是毫不留情地将他淹没,不留喘息空间。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他喃喃问着,却无人答他。
呵,他怎么忘了,自己本就是一个悲哀的孤儿,他怎能傻得去奢望幸福这遥不可及、宛如神话的字眼?
曾经,他离幸福是那么那么近,近到以为自己一伸出手就可以触到天堂。
然而,他真正伸出手,才发现,所谓的幸福,不过是人鱼公主的泡沫,不堪一击。
而爱情,就像手中沙,越是想用力握住它,就越快从指缝间流逝,不管如何握紧双拳都是徒劳无功。
梦早该醒了啊!
他挥掉手边所有可以挥落在地的东西,疯狂的以酒瓶就口,如果**的液体,真能麻痹再也承载不起的撕心狂痛,他愿意,就这样醉死算了!
翻涌的酒气在腹中燃烧,扭绞着五脏六腑,他踉踉跄跄地往沙发上跌,痛苦地皱紧眉头。
为什么刺骨的痛楚没有平息?为什么他还是感受到剜心断肠的剧痛?连呼吸都揪得好疼?是不是他还不够醉,所以深烙心臆的容颜不曾模糊、不曾淡去,仍是这么无情地撕绞着他的身心……
“懿儿、懿儿、懿儿……”人生没有了她,所有一切都是空荡,他该如何走下去?
推门而入的雷驭风,一见满室的杂乱,不由得低呼出声,“尔卓,搞什么?你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厉尔卓忽然从东京匆忙回国,然后跟他借了部车后就消失不见,打他电话也不接,他只能找到他住宿的酒店来,没想到竟然看到他这副鬼样子。
“驭风,你来了?”原本情绪狂乱的厉尔卓看到雷驭风安静了下来,他静静地挨在沙发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雷驭风不理会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酒瓶,他小心地坐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没什么,心情不好喝酒。你要不要来两杯?”厉尔卓语气仍旧清醒道。
“你去找魏兰懿了?”这个时候雷驭风可没有喝酒的心情。
“恩。”厉尔卓淡淡地应了一声,疲倦地闭上双眼。
这个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也不错,至少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痛得想死掉。
“当年,你们为什么要分手?”这是雷驭风第一次开口问起他与魏兰懿的事情。
坐在沙发上的厉尔卓静默了好一会,才又沙哑地开口:“不爱了。”
不爱了,是他?还是她?答案已经明显。
“但是你还是忘不了,是吗?”
又是一阵沉窒——
“驭风,你为什么会这么懂我?”
因为,我也曾经经历过,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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