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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对于新来的贵客也果然十分感兴趣,龟兹国王遣了侍女入内不过片刻,她就由几个锦衣侍女簇拥着走了出来。
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扶着她的侍女已经是众多侍女中最美貌的一个,虽不及琵琶公主明艳高贵,却别有一种小家碧玉的妩媚风流。可在王妃面前,不管是明媚灿烂如朝阳春花的琵琶公主,又或者妩媚俏丽如月上柳梢的锦衣侍女,都瞬间只能如萤火之于月光,甚至连绿叶之于鲜花都不如。
那其实已经是个远不如琵琶公主和锦衣侍女鲜嫩的妇人,但纵然她眼角的纹路在含笑时会越发明显,可那眼波一瞬间,便是风情万种,叫人几乎不能呼吸;她的脸色也太白,病容倦倦,远不如少女们的健康活力神采飞扬,但那微乱的云鬓掩映间,比雪玉更加苍白的脸颊,和浅淡如茶的唇瓣,却有一种山花灿烂也远不能有的天姿国色。
即使这不过是个又病、又掩不住岁月痕迹的妇人,她也依然是最美最香的酒,越老越醇。
她扶着侍女款款走出的时候,众人惊艳之余,竟多不敢直视。
惟有谢梓澜楚留香一行,姬冰雁眼中有对美的欣赏,却没有痴迷,对于他来说,再美丽的女人,也远远没有金子可爱;胡铁花倒是看得眼睛都直了、脸色也胀红发紫,甚至只差没流下哈喇子来……可这位是个能为个集齐黑干瘦于一身的妇人一守三四年的……真心没啥参考价值。
原随云眯着眼打量几眼准姐夫贼秃驴,这花和尚装得甚好定力,不顾片缕不着版琵琶公主还是眼前这个苍白却艳丽着的王妃,都不能让他有丝毫动容,小狐狸越发觉得这贼秃驴偏认准他家阿姐叼,所谋甚大。可他家阿姐那性子……小狐狸虽也才接触那么点子时间,却也知道必是个认准了就是撞上南墙也要拆了墙同行的,此时又正在恋□□热之时,也不是拆庙断姻缘的好时机,只得悻悻转回头去。
对面正好是楚留香,这位楚香帅号称暗夜留香,所留之香却不只是他踏夜取宝之前所送短笺上的郁金香,还有“偷香窃玉”之香——当然,楚留香毕竟是盗帅,而不是淫贼,所以他看的香闺玉质,总是那些心甘情愿为着片刻郁金香成全他风流名声的那些。
可现在最会欣赏美人、以及一切美好事物的楚留香,却又如窥见琵琶公主沐浴时一般,不断地挠手臂,甚至这次还加上蹭腿、挠后背。
王妃格外多往楚留香那儿多看了两眼,却不知是否因为这个缘故?
但不管为什么,本就已经起身相迎的龟兹国王,在察觉到王妃的视线之后,越发加快了几分,同时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左边挪了挪,用他魁梧的身材挡住王妃看向楚留香的视线。
他这个举动,让王妃睨了他一眼,这一眼似嗔似喜,如桃花微醺,如夏夜流云,胡铁花之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眼中全涌上头颅,而即便是冷静理智如姬冰雁,也有一种醉卧流云之感,更别提直面这一眼的龟兹国王了。
只见他本就卷曲亮泽的须髯越发一根根精神得像随时能飞起来行云布雨的龙,一张有些粗糙却很白皙的脸瞬间也比他身上的红袍更红,他殷勤伸手从侍女手中扶过王妃,温柔备至地将她送到最中间也是最豪华的座位坐下……
楚留香等人进来时,他身边虽也搂着另一个美女,但那个女人只配蜷缩在他脚边,即使喂他喝酒时会直起身来,也是跪着的,像是最温顺的小猫儿一般;而现在对着王妃,即使国王之尊也不吝在人前先扶着她坐下、为她调整靠垫、亲手端上酒盏……
他才是龟兹国王,可面对她的时候,却像是在服侍他的王。
王妃受之坦然,仿佛她真的是他的王,甚至是这世间所有男人、所有人、所有生物的王。
可她唇边浅浅的笑,她眼中淡淡的流光,又都是那么温柔。
这样的王妃,真的能让一室女子都黯然失色,就连与龟兹国王一般殷勤迎上前的琵琶公主,也不知道在何时,悄悄退回到一个公主最合适的位置。
哦,当然,这些女子里头不可能包括谢梓澜。
谢家阿姐可以没有谁美丽,但大五圣教的女子从来不会在谁面前黯然失色。
她们从来都是最鲜活的颜色,即使不属于别人,也会为自己鲜艳明媚着。
谢梓澜不是这帐篷之中,除了王妃之外最美的女人,但毫无疑问,她定是其中最自信的一个。
哪怕谢梓澜的神色始终淡淡,丝毫不曾因为王妃的出现而格外振作精神,可也正是这份儿始终如一,让王妃无法不注意她。
王妃不只对男人笑的时候很温柔,她对着女人时仿佛更加温柔,尤其是她似乎还挺欣赏的谢梓澜,王妃笑得又温柔又慈爱:“好孩子,过来我瞧瞧。”
谢梓澜拍拍原小狐狸扒在自己身上的小爪子,起身走到王妃身边,毫不犹豫地坐在和她同等的高度。王妃也没有生气,她甚至亲手为谢梓澜倒了一杯香甜的葡萄酒,或许是出于美人之手,明明是一个酒壶里头倒出来的酒液,闻着却硬是比龟兹国王给王妃倒的那一杯香上三分。
谢梓澜的眼睛在王妃腕上那微微润了些许酒红的珠串上转了一下,仰头喝酒却也毫不犹豫。
——罂粟于一般人虽每每害大于益,然于自幼惯卧毒花丛中的谢梓澜来说,却真不算事儿。
见她痛快喝下,王妃眼中笑意浓重三分:“姑娘看着便是个尊贵娇养的,如何倒特特到这大漠中风吹日晒来?虽大漠风光自有独到之处,一般中原女儿却受不住呢!”
谢梓澜把玩着酒盏:“王妃也觉受不住?”
王妃依旧笑意温柔:“妾是这大漠之中土生土长的,哪儿能比中原水嫩嫩娇滴滴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