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翼把商益领到后院,打了热水让他洗漱干净,商益很是有些敬畏,伸手来抢水瓢:“主人,我自己来就好。”
等吃饭的时候,他也不肯上座,给穆云翼盛了饭,然后就小心地站在他身后。
穆云翼放下筷子:“你在家的时候,也这么吃饭么?”
商益一愣,随即微微点头:“母亲不用丫鬟,说是让我尽孝的。主人放心,我以后肯定像恭敬母亲一样恭敬你的。”
穆云翼叹了口气:“你不要叫我主人,算了,先坐下吃饭,吃完饭再说。”
商益还惴惴地不敢坐:“等您吃完了,我再吃点剩下的变好。”
穆云翼一拍桌子:“让你吃你就吃,怎么?刚来第一天就不听我的话了?”
“没有没有!”商益赶紧摇头,在穆云翼指定的凳子上做了,小心地扒饭。如今穆云翼是主,他是奴,穆云翼可以任意处置他,甚至把他卖到长春院去,也是正当的,穆云翼打他,那是理所应当,哪怕打死了,也不过花些烧埋银子,他要是打穆云翼一下,那可是要发配充军的,况且他原来在家的时候,就被他后娘作践惯了的,现在到穆云翼跟前,更是打起十二分小心恭敬着。
吃完了饭,商益要去洗碗,穆云翼摆手:“这碗照理是该轮值做饭的人洗,你今天刚来,规矩等明天我见了李掌柜再跟他商量着订,且不用管,先跟我过来。”
他带着商益回到大堂,问商益:“你方才为何主动要到我名下为奴?”
商益当即红了眼圈,跪在地上:“家母不能容,这次是铁了心要把我卖了的,即便不卖到长春院,也要交给人牙子,我听过主人讲书,知道主人是个可敬的,一身正气,心肠又好,不至于无故毒打虐待,便想着,既然同样是做奴才,莫若在主人名下,即可好过些,也能沾沾主人身上的气质,学些古今见识,总比旁处能好些。”
穆云翼沉吟道:“你听过我讲书?你想要跟我学么?”
商益小心地看着穆云翼:“我确实是听过的,那几日每天都要出来请舅老爷,恰好路过这里,听主人讲的三英战吕布,可惜后来又被拘在府里,不能来了。我……也没那个福气,不敢做非分之想,现在只向伺候好主人,主人……莫要再把我旁卖了便好。”
又是个苦命的小白菜,只是人品不知道怎么样,穆云翼忖度着说,“这个契约呢,我不会去官府备案办成红契,也就是说这只是私契,你并不入奴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记名弟子,我不会主动教你说书,你在我身边,能学多少就是多少,时间暂定为三年,三年之后,看你的表现和心意,如果还可看造就,又是个懂事的,我会收你做正式的弟子,教你说书,如果你不适合说书,我也会给你找点别的营生,这两种情况之下,我都会把契约烧了,你还做你的良民,日后娶妻生子,我都不耽误你。若是你狼子野心,跟我阴奉阳违,乃至于恩将仇报,我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你,你可记好了。”
商益听完,不禁喜出望外,磕头不止:“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莫要叫主人了,你去拿一杯茶来敬我,以后只喊我师父罢!”
商益欢天喜地,跑去端了杯茶来,跪在地上,双手捧到穆云翼面前:“师父请喝茶。”
穆云翼接过来一口喝干,然后让他起来:“你识字么?”
商益说:“原来娘亲在的时候,也上过私塾的。”
穆云翼有点意外之喜:“你都读过什么书?”
商益想了想说:“不过《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一类,还读过半年《诗经》和《论语》。”
穆云翼喜道:“干咱们这一行,必须是要识字的,你已经开蒙,是最好不过了,省的我还得从头教你,年前这几天,先把三百千捡起来,温习巩固一下,过完年再读唐诗宋词,全要熟读背诵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