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车厢里的光线太暗,苗吟舒没有看的太清。
“这感觉就像是给皇上选秀么!”苗吟舒低语了一声,电视里皇帝选秀恐怕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各州府,京城的文武百官,将未出嫁的女儿的闺名写到花名册上,由皇帝朱笔钦点先挑选一批。然后,选通过初选的女子在进宫“面试”……
等等!难不成真是如此?所以,苗景甫才将自己的名字也报进宫里了?
苗吟舒顿时觉得头皮一麻,好似坠入冰窖,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
“嘘——噤声!”云洮以食指抵唇,让苗吟舒噤声,并在黑暗中对她摇了摇头,自己也没有再出声。
很快的,就轮到她们这一马车的六位姑娘下了车,苗吟舒她们低着头在身着彩衣的宫婢的带领下,分别被安排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坐下后,苗吟舒抬眼看了一下四周,才发现每张桌子上面都摆放着一张木牌,木牌上写着各人的名字和父亲的官位,有点儿像后世之中,会议室里会用上的名牌。
而因着她们姐俩与云洮身份有别,被分开在不同的位置上,云洮的要稍微靠前一些,与冯玉燕等人在同一个档次。而她们虽然没有如苗吟蝶的愿坐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地方,但也还算是离主位较远。
“呼——”暗暗吐口气,苗吟舒看了身后的琉璃一眼,不由的露出一个苦笑,她觉得自己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到时候可千万别跟刘姥姥一样出丑啊!
唉!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心里有点墨水,总比这个时候心里没底的时候慌乱要好得多啊!
后面还陆陆续续的有着袅袅婷婷的身姿缓缓进内,东一个西两个的很快就将各个座位坐满了。
不过,人家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在自己的位子坐下后,就低眉敛目,表现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就是平日里张扬跋扈的冯玉燕,亦是坐姿稳当,端庄娴淑的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的表现出最温柔的一面。
她又偷眼看着主位的方向,和左右下首留下的一些空位置。
主位总共有三个位置,都是明黄布幔围拢,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刺眼光芒,那大约就是皇太后,皇帝和皇后的位置。
左右下首每边大约摆了数十个位置,想必就是一些妃嫔和皇子公主们,还有王爷,以及家眷们的位置了。
她略略目测了一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以圆形围拢的宴席摆放,今儿参加皇太后寿辰的大约就有好几百号人了。
还好啊还好!人越多,那也就表示她将越不受人关注不是吗!
众姑娘小姐落座完了之后,又有一群人缓步走进宴厅,这些人就不用宫女们详细安排了,自己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苗吟舒认得其中的几人,一个就是看擂台赛那天看见的和叶斐然一起的三王爷叶斐豪,他身边的是一个宫装美人,手里还环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再有一个就是——费昀炜,昀熠的哥哥,他身边的另一个看着很是威武雄壮的似乎就是骁骑王爷和夫人了,再有一个年轻女子,大约就是费昀炜的夫人。
不知为何,看见费昀炜的时候,苗吟舒的心里就下意识的慌了慌,待要赶紧收回视线时,却发觉他似乎也看见了她,猛地一个厉眼瞪了过来,吓得她本能的低下了头。
待她又重新看过去时,那人却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见她一样的端坐在位置上,让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人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这个小人物啊!
继续寻找看看还有没有熟悉的面孔,却差点因为见到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孔而惊叫出声——他他他!冷剑霄!还真的进来了?而且是站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后,像是护卫一般的存在。
那边的冷剑霄,见苗吟舒才发现自己,非常不悦的对着她皱了皱鼻子,动了动嘴唇,苗吟舒猜出那大意是:“笨蛋!”
“你才笨蛋呢!”苗吟舒回他一个唇语,转身朝身后看着琉璃,招了她低下身,然后小声的问道:“冷剑霄身前的人是谁?”
“是二王爷叶斐雄!”琉璃回答着,眼中却是闪过了一道异样,显然是没有想到冷剑霄居然是认识皇帝身边的人的。但想到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又觉得他能攀上二王爷的关系也不稀奇。
“他居然认识二王爷?”苗吟舒点了点头,不得不佩服他了,没想到他还是有些能耐的嘛!
不过,琉璃可没她这样轻松,还在想着要不要飞鸽传书给主子,跟他说一下冷剑霄的事情呢。
又是一轮客人入座之后,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唱诺着“皇太后驾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一身明黄的宣德帝和一阵大红的皇后一左一右伴着一袭雍容华贵的绛紫华服的皇太后驾临。三人身后则是跟着十数个衣着华丽,各个都赛天仙似的浓妆艳抹的妃嫔,还有几个小皇子小公主,会走的跟在母妃身侧,不会走的就由乳母抱着。
众人此时立即离座,往后退了一步,纷纷叩首迎驾,口中山呼:“恭迎皇太后!恭迎皇上!恭迎皇后!”
苗吟舒也随着大流跪在地上,又不由的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剧的场景,唉,看来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只不过,今日女子居多,能参加寿宴的男子俱是皇亲国戚,就连丞相大人都没能参加,所以,声势不若上朝时的恢宏了。
不过,娇声燕语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皇太后和皇上皇后端坐在主位上之后,慈祥的说了一声都平身吧,然后面目含笑的一一扫过已经缓缓起身的众人。
苗吟舒这会儿学乖了,起身后,始终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衣襟,然后落座,不敢再放肆的四下打量,这要是一不小心被太后她老人家看见了她不懂规矩的东张西望,还不是要没好果子吃了啊!
“好!好!”看了一圈下来,皇太后连连说了两个好字,也不知道她究竟实在夸什么,然后又侧脸对宣德帝道,“只是可惜你四弟不在宫中,不然,哀家心里就更欢喜了!”
宣德帝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道什么东西,但是很快就恢复常态,与母亲亲切交谈:“母后放心!四弟以前闲云野鹤习惯了,这些日子大约不过就是出去走走了。儿臣已经派人出去寻找,相信不日就能将四弟寻回!”
“嗯!他回来之后,哀家一定要好好的训训他,如今身份不同了,怎么还能像以前在民间一样胡闹呢?皇上你也要罚他一下,不然,他不知哀家和皇上的一片苦心!”皇太后依旧慈眉善目的说道。
“是!儿臣明白!”宣德帝又恭敬回答。
这一对母子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整个宴厅还是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苗吟舒闻言,首先就觉得有些疑惑了,当日听叶斐然的意思,皇帝绝对是应该能够猜得到他是去了南方灾区的,为何却在皇太后的面前撒谎了呢?
她不由的朝冷剑霄那边看去,后者也正看向她,只对她轻微的摇了摇头之后,又继续扮演他护卫的角色了。
好吧!其实就算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在这时候站出来质疑皇帝的话的,毕竟,她可只是小人物一枚啊,哪里敢自己去招那杀头的罪,还是平安的度过今晚才是真道理。
皇太后似乎对皇帝的表现比较满意,语气间就更显得慈爱了:“你们这样兄友弟恭,哀家深感欣慰,相信你们的父皇在天之灵亦是感觉到慰藉的!唉~只可叹你父皇太过操劳,一直英年……”
想起了早逝的先皇,皇太后忽然就哽咽了出来。
宣德帝立即宽慰道:“母后,今日是你寿诞,是值得欢庆的日子,您就莫要伤感了!”
接着,他又为了转移皇太后的注意力,扬声道:“来啊!先将朕亲手为母后准备的礼物呈上来!”
苗吟舒一听,这是要开始呈献礼物的时候了。想一想这么多人,难道要等着他们一一送上自己的礼物,然后才有饭吃?那岂不是要饿死他们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和蝶儿就该在家里先填饱了肚子来的。
看着面前的桌子上只摆放着的水果和茶水,再看看旁边的蝶儿眼睛直直的盯着水果看,却是不敢下手,只能不停的咽着口水,连苗吟舒都觉得这实在是太悲催了。
唉!还是看看皇帝送的礼物是什么吧,免得看着眼前的水果不能吃的遭罪。
苗吟舒从水果上面转移了视线,顺着两个太监倍感吃力的抬着一个用红绸遮着的大物件上来,在众人都猜测的视线中,也猜想着皇帝这是送的什么宝贝,还这么神秘的先遮掩着呢!
当太监将礼物抬到主位前方停下之时,苗吟舒的目光也就随着他们停止的动作看向了高位之人——
呵——这一看,只让她惊得差点掉了下吧!
因为,初初看去,那端坐在高位上,凤冠霞衣的中年女子仿似就是另一个费昀熠,啊,不,应该说是另一个叶斐然!
三十六岁的皇太后保养的极好,初一眼看去,只觉得她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黛眉明眸,双颊生烟,唇红齿白,肤若凝脂,端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妇人。
最让苗吟舒震惊,也觉得她与叶斐然最像的一点,就是她那鬓角边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她看得出来,皇太后是已经尽力的将那几缕自然卷的发丝让人用头油压实了,但还是没能压制住那本能的卷翘!
像!像!这个雍容华贵的皇太后除了人到中年练就的沉稳气质,和在深宫中磨砺了近二十年的内敛,外貌上真是无一处不与叶斐然相像。
苗吟舒的心深深的震动着,总觉得似乎有种什么样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却又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只能尽力的克制着自己澎湃的心潮,不让自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中失控。
看到了皇太后的凤颜,自然也观瞻到了她身旁的宣德帝的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