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已经是十月初一了,我却已经足有半月不曾在百花楼见过花满楼了。”陆小凤不由长长地叹道一声。
陆小凤从不曾半月尚且未知花满楼的去处,往日里,若是他蓦地相见了花满楼,只管往百花楼里去了,花满楼多半便正在小楼上侍弄着那满楼的鲜花,或焙一杯香茗暂且细细品来,往日里的日子自然是舒心又十分自在的。
陆小凤便是偶尔间一回头,非是刻意,转瞬之间便能一眼瞧见了那立于满楼鲜花之中侧耳偏来的翩然公子,或是满室茶香之中独坐的温润君子,立于石桥之上手执折扇的陌上之人,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自然是花满楼!
一个人若是长时间习惯了一种事物或是一个人的存在,如果偶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身边最习惯的一物一事或是一人忽然不再出现在了自己熟悉而的地方,这个人一定会觉得很不习惯。
陆小凤很不习惯这一种改变。
花满楼不在百花楼,不在江南花家堡,更不曾随他左右,他显然很不习惯这一种改变,而眼下,他显然开始又担心起了一件事情,陆小凤疑心花满楼莫不是已经出事了?眼下的这个想法已经让他觉得越发不安焦躁了起来。
花满楼便是一时不在了,陆小凤便觉自己的感知好似忽然变得十分敏锐了起来,陆小凤本不是一个十分耐不住性子的急躁之人,然而他现下却早早地已经觉得越发的焦躁不安了起来,而那寂寞的滋味更是让他觉得难耐非常,那本就并非一种十分好受的滋味,陆小凤不由叹气,而眼下的这种寂寞又似乎比没有女人与他说话,没有酒喝的寂寞要更盛了许多倍。
陆小凤想见花满楼!
最好现在,立刻,马上!
百花楼对面的小楼已经一月未曾营生了,花满楼消失的那一个晚上的几日之前,陆小凤便不曾再见过苏折了。柳家山庄一别之后,陆小凤与那对面小楼的书斋主人更是不曾会晤一面。
陆小凤绝不会担心苏折。
因为他早已知道,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能出事,苏折却绝不会有事。
苏和尚便是苏和尚,苏瞎子即便只是个瞎子,也能降住这世上多数作乱祸人的妖魔鬼怪。
只因为他是苏折。
陆小凤无缘由的这么相信着。
而陆小凤也向来很相信这种自己一向无缘由的感觉,而这种无缘由的感觉在很多时候都不巧救过陆小凤几回,被认为是十分极有先见之明的感觉。
……
一个人若是在自己无助的时候,总会很容易想到找自己的朋友来帮忙,可靠的朋友。所以,陆小凤去见了西门吹雪。陆小凤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万梅山庄,因为天黑之后西门吹雪便不再见客了,天王老子也不见。
陆小凤实是叹道:“我本实在不愿来麻烦你的,却只因除你之外,我已想不到任何可以帮我的朋友了。”
西门吹雪抬了手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茶,随后再慢慢地放下搜上的茶碗,再然后,他便忽然抿起了唇角,不由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在很多人看来起码是十分讥讽的笑,明明看着人好似是笑的,那笑容却比远山上的寒冰还要坚硬而冰冷。
只听得西门吹雪随后便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声,“可以。”
他好似已经十分清楚了陆小凤的来意一般,陆小凤只待说了一句话,他便已经知道了陆小凤之后要说的很多话,陆小凤不必再一句一句的说来,西门吹雪便已经知道了大半。
陆小凤原以为自己或许应该再道上一百几十条的缘由来于西门吹雪来说上一说,若是西门不恼,便是且这么一路的说下去倒也是无妨。现下却显然已经不必了。
陆小凤只好伸手一摸了自己嘴上的两撇小胡子,很快便住了嘴。
西门吹雪忽道:“你可坐过狐狸来抬轿的轿子?”
西门吹雪的脸上很快又闪过了几分不像是在笑的,讥讽而冰冷的笑意,“你若坐上这么一回的狐狸轿子,你便会知道轿子上的人一时真正的去处了。”
“——那一定是一个极为光怪陆离的十分古怪而神秘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