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见那自称画中仙的少年像一只小猫崽子一般向着他示着爪子的模样,不由一阵好笑,心下也是随即一松,噌的一下忽然也蹿上了那棵槐树的一处枝桠,蹬蹬蹬地沿着树干便爬了上去,双脚倒着再一下勾住了一根旁生的枝桠,然后上身再向着晃秋千一般从下面忽的一下便往上一翻,司空摘星道:“你瞧着倒似乎十分在意着那个背着大刀的男人。”
那少年眼神倏忽一亮,道:“你瞧着他是不是一副天生大英雄一般的模样?”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顺着那少年的话便应承了下去,况且,司空摘星也不得不承认,那日里见到的背着长刀的男人似乎天生便有着一种十分坦荡爽快的利落劲儿,——一个正直的近乎迂腐的男人。司空摘星认人的本事向来不差,比如早在少年时司空摘星第一眼见到陆小凤的时候他便一眼瞧出了陆小凤混蛋的本质。
司空摘星颔首道:“他必然是个天性正直得十分可爱的男人。”
那少年道:“能在大恨大仇过去之后还能保持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的人定然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那少年眨着眼道:“他是我大哥。”
“他是慕容飞、”
然而,待到一听得慕容飞这个名字,司空摘星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惊道一声:“他姓慕容!”
这天下姓慕容的虽然少见,却远远不止于让司空摘星这般吃惊,然而,那画中的少年一提到了慕容,司空摘星下意识的便想到了那男人随身的那把长刀……先前,只觉得那长刀看似竟十分的眼熟,现下两厢联系起来……
“是了。”司空摘星忽然嘀嘀咕咕地说道:“那柄刀,那柄刀……不错,那柄刀应该就正是那慕容家的天缺残刀了。其身轻若无物,刀柄以黄布缠之,系之红色流苏,刀身多豁口,刀刃带血槽,其刀虽薄如蝉翼,却坚如铁物,不能以凡铁断之。”
然而,司空摘星却似乎总也记不起来,“慕容飞,慕容飞……慕容家何时竟有过这般的一个人物。倒是,能习得慕容家一身刀法,又能凭仗着其天资将慕容家的天残刀法练就这般境地的……”
倒是可能有一个人物。
心下不觉叹了口气,司空摘星心道,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陆小凤因何非得介入,这似乎又一个不得了的麻烦里的原因了。
那少年又晃了几下从那槐树枝桠上垂下的两只小腿,忽而一手懒懒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手向外大张伸了个十分舒服的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少年缓缓地垂下自己的眼帘,道:“我已经有些困了。”
手上的画卷忽然从他的手上腾地一下腾空了起来,轻飘飘地悬在那半空中,画纸上隐约闪过一阵隐隐约约的朱红色的光亮,少年的眼皮子一耷拉,两手在自己的眼睛上揉了一揉,那少年便忽然化成了一缕茫茫的白光向着那腾在半空的画轴里面蹿了进来。
已经拉下了大半的画轴腾在半空,诡异地由下自上将画卷卷了起来,待到最后一线红光被卷进了那画轴之中,那白色的画轴便忽然在半空刷拉一下掉了下来。
司空摘星伸手一接,那画轴便顺势落到了他的手中。
——送我回去……你要……送我回去……
耳边隐约听见了一声若隐若现的少年的声音,似有些被困意所扰,有些含含糊糊的,听来似乎并不是十分的清楚。
司空摘星摘了那画卷,犹豫着拉开了一小部分的画卷,画上的红光已经隐没,然而,那几个时辰之前他见到的那幅只有一点朱砂的空白的画卷上……果真已经细细勾勒出了一个衣袂临风,衣带飘飘的白衣少年。
方才初见那少年之时身后看见那画卷的一眼果然……确实不是错觉。
再一眨眼的时候,那画卷上的画竟忽然又变了,原本按着腰间的那支判官笔浅浅笑着露出两只可爱的梨涡的白衣少年……慢慢地俯下了身,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石桌,一轮泠泠的圆月,那少年便伏在了那张石桌上,以双臂为枕,双眼微闭,已经悄然入睡了……
“真他妈的邪门了……”司空摘星面上扭曲了几分的脸色,低低地周骂了一声,“会让陆三蛋托着我干的事果真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