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们也不约而同。
“那,就由我来负责吧!”
丁莹也没给老总们太多纠结遗憾的时间,她也知道陈总和王总仍是希望她能留在公司做个主,不让邓云菲大权独揽,聊以制衡。李倩脾气不好,怕容易跟邓云菲一交涉就闹脾气黑脸儿。至于照顾大明星这事儿,李倩虽然不是最合适的人,但看在项目提成的丰厚程度,李倩也不敢肆意拿乔坏事儿。
她话一落,果然老总们意见不一,这一来二去的棒子又递到了阎立煌的面前。
男人今日又是一身暗黑,但那双眸子却是黑到极点,只要一不小心对上,就仿佛被牢牢钉住,压力十足,会上他近来甚少发言,此时再被推到决策位上,眉间的深痕又陷下去几分。
那睇来的眼神,让丁莹不得逃避,深吸了口气她道明自己适合接下活计的条条原因,倒也说得老总们松了颜色。
“丁莹,你的理由,很好。只是……”
落下这“只是”二字,丁莹便知男人不允。即是不允,那么所有的因由都算是一种借口了,不是么?
阎立煌看着那突然绷紧的眸色,一种罕有的情绪慢慢从心下扶摇直上,难以忽略。
“阎总,我需要一个新的突破点,我想目前这个项目正是一个机遇。也许有些风险,但我相信我能做好。希望大家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们,也能跟公司一起,共成长。”
显然,老总们都被感动了。
男人依然双唇紧抿,黯着眸子,深深看她,态度违默如深。
丁莹有些说不出的紧张,对上那双隐有厉色的眸,亦是不屈的执意。
阎立煌轻哧一下,将要启口,不料突然有来电且还是紧要电话,不得不向座上众人致歉,拿着电话先行离开了。
丁莹黯了黯眼眸,心下有了计较。
回头就看着邓云菲说,“如果大家都觉得可行,我稍后跟阎总谈谈,我会说服他的。”
她这样的表态,正中某些人下怀。
老总们都喜欢员工们对工作有挑战精神,全都默许了。
下来后,丁莹要回办公室找阎立煌说项,先就被他倩拦住,好一番质问追询。
“丁莹,不是我要拦你的路。我很清楚,若是揽得住,当初你也不会从技术部跳到了策划部。今儿我实话实话,虽然我很不爽,可是我承认你能干。可是现在咱们大敌当前,邓云菲这么轻松就把伺候大明星的大差使扔出来,目的绝没那么单纯。这谁都知道,戏子难伺候。明知有陷阱,你还非要跳?连阎立煌都没同意!”
重点,自然是最后这句。
总是搭上那男人,丁莹被激出几分火性,“难道我做什么事儿,都得由他SAY-YES点头说好?!他没来之前,我能做到现在这位置凭的是什么?难道你李倩也觉得我是靠跟客户睡出来的?!既然如此,在他之后,我也没有退缩的理由。”
李倩被噎住,脸上也露出几分无奈。若非丁莹有这样的倔性和韧性,当初犹豫不绝的自己也不会在情场和职场上都落后一截。此一番话,她未偿没有半点儿私心。
眼光微转,却又惊然顿住。
丁莹立即意识到,转头,就看到阎立煌似乎打完了电话,正要往回走。偏偏撞上……刚才的话,又全教他听了去么?着实有些恼。
……
稍后,大大的合并办公室里,男人和女人,中间隔着黑色大办公桌,再次分庭抗理,各自坚持。
“丁莹,那晚失约,是我不对。”
未想,男人突然提起过去几日的事。
丁莹别开那目光,只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阎总不必介怀。总之,若非当日,便不会有今时。我是诚心跟您请求,希望您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我。”
女子慢慢转回的眼,亮得剔透,那并不掩饰的渴望,原是那么美丽的执着。
阎立煌其实是非常佩服拥有事业心的女人,曾有一人,并不只一次在他面前感叹为了家人和家族,牺牲太多,遗憾终生。
可是这样清澈的眼神,充满生气的力量,美好得令人炫目。
一个声音在大大喝彩,另一个声音却踌躇担忧,隐隐地妒嫉,矛盾之间,他心下苦笑一下,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人,一些事。
“丁莹,如果你真不生气,何必说我的当日成就了今时。”
“……”她抿紧唇,不想回应这样直白的情绪。
“你敢说,你真的一点儿不生气?不……妒嫉?”
“阎立煌!”
她声音抑扬而起,他突然动身从桌后绕了出来。
从来,似乎都是他主动靠近一步,她便要立即缩回去一程。
这一次,也没例外。
女子立即朝后退了几步,手扶住了那个荷花屏风,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暗自苦笑,看来坏印象是根深蒂固了么?
“莹莹,如果我说,我也是诚心让你放弃这个看起来铤美的苦差,你可以不要那么一意孤行,误解别人的好意么?”
这个男人,是在跟她讨饶么?
清俊的眼,融在百页窗的淡淡条影中,那薄唇边的洒意似乎真注了几分涩涩,眉目微拧,他微微朝她俯夏身——那样的表情,这样的姿势,不啻是在表达一个意思。
她咬唇,“你,你不觉得你太可恶了吗!”
做了那样可恶到根本无法让人原谅的事,回头又是一副被人辜负了似的可怜姿态,真是太可恶,太可恨了。
女子目光闪烁,左顾右盼之间,走到大大的窗前,右手端着左肘,咬牙,捂着嘴沉沉逸叹。怕这一松手,又会有怎样伤人的口不择言。
男人埋了埋眼眸,慢慢走到女子身后,融入了那抹纤细的影中,眸色愈深。
“我可恶吗?可是莹莹,这都是你惹来的情不自禁!”
女子低了头,手紧紧捂着唇,五指微抖,发白。
男人的声音,徐徐低缓,声声揉躏,“杨婉,曾经跟我交往过。我不希望,你跟她有过多接触。你太单纯了。”
她听得牙关一错,回头狠瞪着男人,“阎立煌,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何干!我是单纯,可我还没那么愚蠢。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该负什么样的责任!而不像某些人……”
话,断在一抹难堪的眼神里,难言的屈辱感已在心头镂下一个洞。
他眉峰一压,上前抓住了她微微抖动的肩头,感觉到那颤抖的厉害,心头的某一角,也被这微颤震得失了心绪,微微松塌。
“那天,我不该突然失控伤了你,我收回那些话。现在我想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还住着那个男人,才总是拒绝?我是个男人,挫折是我们的打磨石。可是莹莹,我们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没有人应该被那样对待。你怎么就肯定了,我不会负责?”
她奋力吸着冷气压抑匈口的涌动,却为这最后一句,定住了心神,诧异地看向男人。
男人紧拧着眉,眼神深晦,真真切切,又虚虚实实。
忽然,女子一笑,竟让他心如擂鼓,不知是该期待,还是该担忧后悔。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喜欢我,就答应我,不行吗?立煌!算我,第一次求你,不行吗?”
她主动朝他伸出手,好像那个烈日炎炎下,在那臭气熏天、糟糕得令人发指的环境下,伸来的小手握在掌手,冰凉冰凉的,安抚了他被烈日灼烤得已经沸腾的心,令人留连。
可是此时此境,她的笑容,再无那日的清新,澄净,眉间萋色里,隐着一抹破釜沉舟的狠绝,当真是让他恨极,极恨。
“立煌!”
她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地叫他,竟然还是为了诱他就范,答应她的所求。
何曾,他这般廉价!
丁莹紧紧揪上了男人的手臂,仰首,乞望,心里却是另一番天地翻转。
男人迟迟不反应,她唯恐生变,抑了抑心底的不甘,她欺身近前,双手沿着那臂慢慢攀上他的肩,触上他的颈,双手交扣,却还是有些困难。
他太高了!
“立煌,我求你,答应我!”
女子附进他怀里,紧紧地,脸帖上他心口的位置,掳取他从不易示人的秘密,多么狡诈。
脑海里不可自抑地再次响起邓云菲的那些谗言语……
——你大概不知道,当初丁莹勾搭上那个技术部经理,就是面对面坐着,近水楼台,日久奸情。
——听说丁莹只用了三天,就把那个叫游自强的技术部经理勾上了船,他们还谈婚论嫁了。
目光掠过那一室暗影,两间几乎对立的办公桌,女子的影已经深深埋入他的影中,却仍不可知,那里有几分真情,却分明彰示着可耻的利益。
从来没有这一刻,男人那么痛恨自己可以手眼通天,身份矜贵。
他自嘲一笑。
“你……”
丁莹被男人猛地推离,压下的眼,阴兀一片,鸷亮得噬人。
“莹莹,我说过,你还太单纯,太嫩了。这出戏,你以为你能演得比杨婉还好?”
恼意蹭地冲上整个脑子,脱口而出,“对,我是比不上你那个宝贝格格漂亮,年轻,有手腕。所以那晚我又傻又蠢地等了近三个小时,你在温柔乡里逍遥,忘了还有一盘清粥小菜,实属正常,不是么?
对,我是太蠢太嫩,才会又一次相信了某人的信誓旦旦,以为他会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可是结果呢?结果是我这样求这个混蛋,他除了会莫名其妙乱发脾气,差点儿强暴我,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地替我做这个决定那个决定,他还做了什么?做错了,说一句对不起,就叫负责了?
凭什么要我喜欢这么个混蛋,凭什么!阎立煌,我告诉你,我就不喜欢你,我就不稀罕你。你觉得谁聪明,谁能干,谁听你的大智大慧,你就去找谁,不要再来骚扰我!”
这一次,他不推,她自动走人。
转身怒气冲冲地往外冲,偏偏那厮还是又先一步拦住了她。
索性这罐子已经打破,她也不客气了,“阎立煌,你让开,你去找你的杨格格,全公司包括你的小蜜,都说你比那个小白剧的八爷更配格格大人,你去……”
他突然哼笑一声,拖起她的脑袋,她气息一岔,就教他攻城掠地,一息尽噬。
明明是被误解,被责骂,竟然也会恋上?
许直如天野那晚的惊叹……
——阎立煌,你疯了,都上一艘大船了,没荡漾几下你就下船,这船票白废了啊!
也许,他真的疯了!
不然,怎么这怀里的小东西,越是挣扎,他越是来劲儿,越是骂他,他越兴奋,越是逃躲,他越是紧追不舍,她要误会,他也不甘地来道歉了。明里暗里说了多少次放弃,一听她被车撞了,竟然当众罢了会跑回办公室只为看她一眼平安,他真是疯了!
她越是这样失控,他却是打从心底里,欢喜异常,恨不能就地正法,竟恨起这不是他的地盘,没附设一间隔音的休息室,委实可惜了。
若是把这公司买下,当初也不会大费周章才好不容易改掉了这间办公室。
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一个人先去打破樊篱,不是么?
呵,为了一个女人,想要买下一间小破公司,不必大哥和父亲,要被天野知道,一定会提着刀子杀到蓉城来。
“别,别再,我……没法呼吸……”
可就这一声嘤嘤低喘的钩引,便是疯了,那就疯到底罢!
滚烫的舌稍退,另一波更热重的辗压又袭来,逼得她退无可退,仰到脖子都快断掉了,小腿儿整个绷得笔直,也直如够不上他的高度距离,窒息难奈,无以铭状的块感又一*地袭上发热的脑子,辨不清,这纠结的爱恨,悱恻的缠棉,何处是终点,何处是救赎?
只能任他,扶掌上下,低了眉眼。
昏昏着着,忽然身子一轻,凉意从下升起,一阵紧实,她的世界已经辨不清影像,只剩下那两盏古井般的瞳仁,遥遥地映着她瑟瑟的魂灵,开始深深镂刻一个人的模样。
那眉,那眼,那唇边糜糜浅笑,耳边动人的轻喃,怎样才不会沉仑?
“阎总,我这里……”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门外愣住两人。
一个邓云菲,手托文件,另一个便是刚才一直跟其讨论事务的李倩。
办公室里的情景,只能用香艳二字形容。
连百页窗都全部翕合,仿佛是为了掩去这一室春情,女子坐在那张大大的黑色办公桌上,男人高大的黑色身影几乎将女子全部包裹,余留下一双雪百纤细的小腿,委屈地悬在黑色边缘,一荡一荡,引人遐思。
根本来不及反应,隐约似听男人一声低咒,大吼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
丁莹探起头时,只看到李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口却莫名似被扎了一针,急忙从桌上跳了下来,就被男人抱住。
“小心扭到脚。”
她今天似乎是为了打仗还是怎么的,穿了一双少见的高跟鞋。
“你答应了,由我负责杨格格的拉洽,不能反悔。”
“你,丁莹,你是不是……”
“我不管,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贿赂!”
“刚才那是贿赂?”
男人眼眸危险眯起,声音一扬,她立即后悔了,却是骑虎难下,梗着脖子要坚持到底。
“既然如此,不妨再追加几份,牢固一下咱们的——利益关系!”
“唔,不,阎……有外人……”
“该看的都看了,还有什么可扭捏的。”
丁莹欲哭无泪,她后悔了,不该这么轻易原谅这个混蛋!
……
冲回办公室的邓云菲,直把一桌的器物都掀落了桌子。
李倩冷哼一声,“故意毁坏公务,可是要加倍罚款的!”说完,就哼着一曲莫文蔚的“他不爱我”的歌儿,招摇离去。
邓云菲恨得不行,却不敢再随意摔打东西。
恰时,一个电话打来,本来不想接,可看到来电显示的人,她咬咬牙接通了电话。
“邓云菲,你什么时候过来?你那个广告安排表的问题可多呢?要是不早点过来商量修改,我怕我的档期就跟不上了。”
邓云菲眸色黯极,沉着声说,“你放心,我自会安排,保证,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