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赚了好处急着给我分杯羹么,邓大小姐?呵呵,没想到你这名人家世倒真是好用,那三个老家伙连屁都没打一个就过了。哈哈!”
“你以为真有那么简单?”
“不然还能怎样?当前这个国情就是如此,凡事凭的不是真实力,而是硬关系。你别担心阎少,你都叫他三哥了,他还能不保着你。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还没告诉你,陈总的老婆其实就是我亲姨妈!”
沈佳艳笑着挑起一支烟,宝蓝色的美瞳,被灯光泽出极艳的色。
邓云菲离开阎立煌的办公室后,就一下心怀忐忑,当时阎立煌没有明示会如何处理事件后续,只是叫她回去反醒。她虽跟了他半年多,可是也不明白那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似乎收到一个重要的简讯,就急着离开了。
她越想越害怕,只能找上沈佳艳,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你现在该高兴才是,还担心什么。那个丁莹,仗着自己有几分策划天赋,在公司里模行霸道,自以为是。从以前在技术部开始,就被游自强罩着,捞过界跟李倩反目成仇;到现在,又想利用美人计勾搭上阎立煌,近水楼台,简直痴心妄想。她也不瞧瞧她有什么条件,能高攀得上阎少么?邓云菲,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你确定,陈总一定会保你?”
“除非他还想再离一次婚。”
陈总年逾四十好几,已经离过一次婚。基于他属于政府编制内人员,虽然在做企业,可是也要考虑形象问题。
邓云菲是标准的官家小姐,听此一话,立即定了定神。
沈佳艳暗笑,这官小姐比她想像的更单纯,竟然这么胆小。
“凭你的专业水准,只要把案子做到更完善更原创,谁还敢说你剽窃?!苹果最后不也跟微软合解了么!重要的是你后台够硬,根本不用担心。现在你用丁莹最专精的方案,让她跌了个大跟斗。她这个策划部,全公司的鼎梁柱,也不过尔尔。不管是里子面子,都摔得粉碎成了渣儿。呵呵,大快人心!”
沈佳艳当初就算准了,那方案交给公司其他人,也远没有交给一个外人,且还是一个后台极硬,能力又与丁莹相当的外人,来得更有利,也对自己更稳当。若真给丁莹闹出什么,凭她们背后的关系,没人能拿她们怎么样。最终结果,果然是像她想的一样,从老总到阎立煌,都站在了她们这边。
一切,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呵呵,看样子,那个男人也没那么在意丁莹。
真是大快人心!
邓云菲被安抚回神,这神思一转,抓住了刚才的一句话。
“游自强是谁?”
跟丁莹有关系的男人,她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而同事之间的这种八卦,有时候更具价值,且,更可能隐藏着,极大的摧毁性!
沈佳艳冷笑,“丁莹的前度,两人交往一年多,同倨了半年。已经分手两年多了。”
邓云菲一听,心跳不禁加速,仿佛发现了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的宝藏,急于求知。
“为什么分手?”
……
酒店,高级商务套房。
头鼎的三层复古水晶灯,每一枚都出自意大利进口打磨的泪型掉坠,晶光点点,宛如星河流淌。
印花的墙纸还是立体三维,随光影蹁跹,色泽变幻。
一室一厅的设计,落地墙幕前安放的红橡木书桌上,放着一个男人惯用的紫砂茶杯。茶杯旁,还放着一个白瓷咖啡杯,杯身上有特殊工艺的珐琅花纹,金色的流光。
身夏的沙发一看就知这连枝花纹、虫鸟相衔,必是出自纯人工雕琢,触手光滑,打磨精致,漆色如新,处处雅致,价值不菲。
一条颜色斑斓的领带,并一件雪白的衬衣,随性地甩在一旁。
目光不由一黯,似乎记忆里的某一幕,又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
那也是一套一居室的房间,头鼎只有一根电线裸路的白炽灯,灯光晕黄,照不亮角落里堆放的主人家弃用的一套餐桌椅,缺了一个大角的玻璃茶机后,只有两张单人藤椅,一根小凳,一张完全不搭调的假皮椅子。
屋里的其他家具,也均无套型,完全是个大杂烩。
更甭提因为这套房根本晒不到太阳,极为阴湿,墙壁斑驳脱皮,蛛网横织,不知名的黄痕大片大片的渲染开来,连微微霉臭尘灰的空气都在叙说着,这租屋的劣质和廉价。
可那时候,她只是短暂地不适,之后便生出强大的“归宿感”,仿佛自己就是这个糟糕环境的伟大救世主,专门来拯救落难王子的圣母玛丽娅。
笑!
嘲,讽。
冷鸷,阴兀。
——至极!
她埋首脏污,整日,整宿。刷亮那不知多久,上月上年,没有拖过一次的地板,从漆黑到木质原色。落满尘灰的窗帘换下,挂上她自己买来的小清新帘布。面目全非的厨房,终于从油污和黄垢中,展露出原来的瓷白色。连没法放回原位的抽屉,都被她巧手修好。
很多很多……
真数不清,她曾傻傻地为那个自以为的“两人小家”,让双手破皮流血,布满死皮倒芡。
该死的归宿感!
朋友曾说,她们这些女*丝都有天生的劳碌命,做不来享受的太太小姐。
呵,其实并不是做不来,大概是觉得自己没家世,没存款,又没有傲人的职业和能力以及收入,除了付出这些廉价的劳动力和所谓的爱心,就能像很多普通人一样换取一颗真心。
父母都是这样走来,只要细呵护,经年累月,也可以开出漂亮的花儿。
她们的要求,高么?
老人们常叹,世道变了啊!
她不知道,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她的眼界还没有那么大,她只看到眼前……
男人的身家自然不愁在本地购置住房,选住酒店,无非因为随时会有人为他打理房间的一切。
而她,这个做为今晚猎物的女人的到来,唯一要做的,就是坐在这里,静静等待。
那些服务员们要做的事儿,现在通通都不需要她做了。
可笑的是,她竟然丝毫无法享受这种感觉。
心绞成一团,胃底开始抽搐。
当男人拿着一包医药品进来时,面目关切,颇有些小心翼翼,这模样跟几个小时前,那个冷静又冷漠地驳斥掉她每一个反抗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
他?
其实是很不一样的两个人,可是心却不自觉地一再将两人放在一个天平上。
天平总是摇摇晃晃,左摆,右顷。
她不是忘不了前度,她也不是无法接受现在。
她的脑子一团乱麻,根本不想再去思考,再去理清,再去纠结。
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伸手过来,似乎是要抚她的额头,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身,想要将她抱进怀里,俊容不断靠近,那双眼,目光由温和渐渐深邃,谜离,淬着热度,好闻的气息扑来,混合成一个慑人心魄的气息。
却狠狠地击破了她的那道心房,轰然乍起的极致厌恶,自弃,瞬间涌上了心口。
呕!
“莹莹……”
阎立煌被女人狠狠推开,太突然,差点儿就倒下沙发。他撑住沙发扶手,稳住身形时,看到她跑进洗手间,不断的作呕声从里面传出,脸色瞬间冰寒,眸色成霜。
她是捂着脸跑来的,那一刹,他看到她皱紧了眉头,瞳仁鸷亮,迸出极致的厌恶和难以忍受的光芒。
……
中午吃的不多,晚餐也还没吃。
吐了一口,就再也吐不出什么,可是胃底的抽搐却难以克制,撑在冰冷的瓷面上的手臂,满是鸡皮疙瘩,冷汗直下。
却是想一下子把什么都通通倒空了,吐得不管不顾,头昏眼花,瞬间虚脱,一头往下载去。
倒下的一瞬间,竟然还会想,这样终于舒服了。
昏死过去,一了百了。
可是老天爷不知是故意,还是可怜她,让她跌回那个男人的怀抱。
肩头和腰,都被那双粗臂勒得生疼,一下醒回了神。
身后的人怒气薄发,吐出的每个字,都似要辗碎了她的骨头,又重,又沉:
“丁莹,你就这么讨厌我,到令你作呕的地步?”
她想笑,可是口水还在往外流,这模样实在太丑,她伸手想要扯旁边的卫生纸,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维护点自己的基本形象,真的很蠢,是不是!
可惜她手够不到,他气得喷了口气,撒到她的脖子上,还铤暖和的,许是能烫平她脖子上的鸡皮疙瘩吧!
还是男人的手够长,够有力,扯了一大坨纸巾给她擦脸。
“痛……”
他气力大,又正在气头上,没个轻重。
她无力阻拦,只能怨怨地低呤,申叫,伸手去抓他的大手,抓着了就不放。
不知道他骂了句哪国的脏话,他扶她站起身,把她箍在怀里,打开热水,掬了张热毛巾,甩在她脸上,让她自便,就甩门走掉。
她慢慢缓过劲儿,用热毛巾擦过脸后,看着镜中那脸红、眼红、鼻子红,连嘴巴都泛红的女子,觉得一切都很可笑。
慢吞吞地踱出浴室,双手习惯性地抚着胃和肚子,感觉里面空荡荡的,仿佛内脏都要掉下去了,无依无着,必须得解决这个生理问题了。
她不想再继续自虐了!
哪知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个线制极画面。
一沓衣服落在她脚边,顺之而上,长裤刚刚被那只大手提起,米灰色的布料,迅速吞噬掉那肌肉垒垒的线条,松松地挂在柔韧有力的腰髋处,六块腹肌。
顺势而下,两条小小的沟儿,传说中的——人鱼线!
咕噜……
可恨肚子里的这面鼓竟然在这种时候发警报,男人抬头看来,面色背着光,又黑又臭。
然后拿起一旁的外套,不消三秒,掩去那精壮结实的曲线。
徒然婉惜!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食,色,性也!
再难受,饿了总还是想要吃东西。
再厌恶,还是抵不住那秀色可餐。
眼睛总是喜欢骗人,可人这辈子却永远离不开这扇容易被骗的窗口。
于是,只有认输。
“我,还没吃晚饭。”
男人的表情和动作,明显一僵。
她别开眼,盯着进浴室后就被她甩掉凉鞋,露出的圆脚趾,又补上一句,“来的路上吃了街边的烧烤,肠胃虚,不受用。”
他似乎拧了下眉,一边捋平衣褶,一边说,“我记得你好像不爱吃这些东西?如果要壮胆的话,这里有很多酒。”
她皱了下鼻头,瘪起嘴,“我也不能喝酒。”
“娇气!”
他吐出一句,懒懒的调,从她面前走过,抿直的唇角似乎翘了起来。
……
酒吧里
“现在在公司的多数都是新人。”因为这个行业总是不断需要新血注入,连老总年龄都普遍偏轻,“多数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意外,偷听到陈总和王总两老家伙吹牛,才知道的。”
“哦,你确定他们说的,情况确实么?”
“那就不敢保证了。不过这两老家伙都是是喝多了,喜欢胡吹瞎侃的。但是,我敢肯定其中某些部分,绝对不虚。游自强跟陈总是校友,关系更为亲近。某些事,男人之间更容易交底。”
邓云菲一听,心里更为雀跃,急于想要知道内情。
沈佳艳岂会看不出邓云菲的急迫,却是故意卖起关子来,不愿意真接吐实,又扔出了交换条件。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公司自己的公关团队的素质,其实并不比那些三流小艳模,甘露露一流,更有价值么?老总们虽急于做大,打响知名度,可在成本预算上,也不可能请得起真正的大牌明星。与其高不成低不就地请些过气明星,还不如利用这次机会,包装打造我们自己的团做,做形象宣传!”
沈佳艳的提议,也是有理有据的。
邓云菲本就对此人反感,直觉地就不怎么听信,但听其如此细条细理地分析,又觉其说的确实有理。并非真正的草包美女,否则,也不可能成为公关部的主力干将。只是她人品在圈子里传得不太好,听说特别喜欢抢别人的男人,不然假以时日,坐上公关部经理的职位,也该不难。
前后盘算衡量,邓云菲决定舍不着儿子套不着狼。
“公归公,私归私。你说不说,随便你。不过你这个提议,我觉得很不错,适合你们公司的情况。另外,跟我们H&Y国际的目标也比较靠近。”
“邓小姐果然聪明!其实,这些消息只要有心,都能打听出来。你有没发现,李倩虽似与丁莹总在一起,可是时常对丁莹冷嘲热讽,且不只一次背着丁莹,或当着丁莹的面,对其冷嘲热讽,各种攻击?”
“的确是。”
“知道原因么?很简单。她们曾经是情敌。”
“情敌?呵,倒是精彩。”
“我听说,当时是技术部经理的游自强,跟策划部的李倩还是爱昧的一对儿。但没想到,丁莹到公司后,先是在技术部,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花了不足三天,就把游自强吊上了船。”
“三天?真看不出来。丁莹给我感觉,好似冰山一座。呵呵,难怪李倩老骂她是诺丁山!”
“没那么简单。从那之后,游自强把李倩蹬了。没几个月,丁莹又利用游自强主持的一个项目,策划了一个精彩的方案,让公司大获利益,就调到了策划部。当时李倩还是策划部的金钵钵,但丁莹一去,你懂的……”
“真是可悲。要我一准把对方整死,至少也要踢出这家公司吧!她们居然还能和睦相处,真是佩服极了。”平常人在这时候,就算撕心裂肺,大概也舍不得一份这样的好工作,毕竟是自己打拼出来的事业。
“后来,他们似乎进展得很顺利。毕竟嘛,天天坐着两对门儿,日久生情,不浓都难。顺理成章,就见了彼此父母,都谈婚论嫁,却突然分了手。还有人说……”
“等等!”邓云菲一叫,“你刚才说,他们天天面对面坐着,办公?”
沈佳艳的眼神充满嘲弄,十足看好戏,“是呀!就像现在阎总的办公室格局差不多,总归是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有什么奸情,比近水楼台,最容易发展起来的。你懂的……”
邓云菲捏着酒杯的手,更紧了紧。竟然还有这个渊源……
她立即急问,“那他们为什么明明都谈婚论嫁了,突然又分手?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沈佳艳眸色乖张,唇角一片冷薄,道,“你倒猜对了。有人说,丁莹为了获得一个大客户的签约,跟对方有不清不楚的来往。而且,对方好像还是个有妇之夫。你说,哪个男人愿意戴绿帽子?结果……”
“这,看丁莹的样子,不太像啊!”
“小白花嘛,不然阎总怎么会被迷得团团转,竟然还为那女人改了办公室。不过,看样子丁莹并不是很喜欢旧戏重演!”沈佳艳口气极端嘲讽。“可是,男人就喜欢她那种调调儿,欲擒故纵,做得滴水不漏,狐狸尾巴藏得深。可惜,咱们直来直去惯了,就是做不来,她那套假惺惺。”
事实上,那晚商务餐会,那个男人喝了不少酒。
在回程的时候,本来她主动表示可以开车送男人回去,男人却说已经叫所住酒店的经理帮他安排了专业的代驾人员,很快就会赶到。
在车上小憩时,男人似乎有一瞬间失了意识。
她想偷袭,没想突然被他抓着手,她以为他发现了,想要解释,男人却突然出声唤了一个名。
……莹莹?
“你想啊,要是真不是那样儿。他们谈得好好的,双方父母都见了,甚至都在选婚纱店要拍照了,会突然闹分手?游自强是做技术,硕士学位,还是个实实在在的凤凰男,家里听说现在父母住的还是解放初期那种黄泥垒的土房子,那面子主义有多强!”
“那就是,名符其实的*丝男了?”邓云菲突然觉得,心情很舒畅,之前被阎立煌斥责的坏心情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原来,丁莹的前度,条件这么差劲儿!
“那当然。我还听李倩说过,那男人何止是*丝啊,除了一张脸还将就能看,完全就是个矮穷拙!身高只有这么点儿……”
沈佳艳的手掌打直,搁在了自己眉头上。
“还没你高,天哪,真的假的?我一直以为丁莹品味还不错……”
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像游自强这么自傲的男人,若是没有肯定事实,会这么快就分手嘛?要知道,*丝男对于成本计划,可比一般男人要精细得多。毕竟投资了一年多时间和精力,一点儿金钱吧,也不想血本无归,是不是?知道当时情形有多糟糕?”
“还有后序?”
“可不是!听说,游自强要分手,丁莹不愿意。两人磨了两个月,丁莹才从游自强的猪窝里搬了出来。在公司的时候,由于两人当时还是坐在两对面的样子,自然这曾经的甜蜜,转眼就成了相看两厌恨。游自强有多郁闷?当时公司正在做一笔大项目,也就是做成了那个大项目,我们公司才搬到了现在这片商业区。不然,我也不会来这家公司。你不知道当时那环境,他们用的办公楼竟然是改革初期的那种红砖瓦房……
可是陈总还是没能留下游自强,开春游自强就辞职离开了公司。你想想,放弃了这么好的一个升职涨薪的机会,若不是丁莹的事太过,这男人也不会被逼走的,对不对?”
邓云菲点头,“一般情况来讲,受不了分手还在一家公司,而选择辞职的,只有情绪化情感细腻的女人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
足可见,能把男人都逼走,丁莹却是个个性相当强的女人。
而丁莹与人暗渡陈仓,给未婚夫戴绿帽子猜测,便是实打实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