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犹犹豫豫地,却还是对姚珊直说了:“外祖母说,她原本最疼我母亲,现因母亲去了,有我在身边儿,看着我便是个慰藉。再加上家中也无主母照管,便想叫我在这府里常住,不家去了。”
姚珊听了这话,哪里还猜不出来贾母的意思,明面儿上说黛玉年幼丧母、无人管教,但若是说她一点儿都没盯着林如海的远大前程,还有必定会很可观的嫁妆,所以想把黛玉留在身边儿,教她那个心肝宝贝孙子贾宝玉“近水楼台先得月”,恐怕谁都不会相信罢。
或者真心疼爱黛玉的心也是有的,但是,同时算计算计林家的嫡长女成为自家孙子媳妇儿的事儿,也不耽误啊。所谓的“两全其美”也无外乎此了。
偏生这借口找的,实在是漂亮。谁都知道“五不取”里头那条“丧妇长子不取”,贾敏这一走,黛玉可不就正是“丧妇长子”了。莫非这贾老太太是吃定了黛玉会嫁不出去,所以才顺理成章地要这么打算了么?
可是千万不要忘记了黛玉她还有个老爹林如海呢。就算她是丧母长子,但父亲林如海的前程这么远大,又是书香世家,这种光环一打,想要攀上他这门亲的人可多的很呢——再说了,黛玉这种又是美女又是才女的名门闺秀,本身就是香饽饽啊,就算是联姻,也能找个比贾府好的多的人家。看起来,老太太年岁虽然大了,想的事儿却还是不少啊。
姚珊将这点子事儿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儿,虽然决定帮着黛玉摆脱这家子极品,但还是想先探探黛玉的意愿。别废了半天劲儿,人家看上了那破石头了,才叫白瞎了。故此,她便看着黛玉含泪的眼睛,含着笑道:“老太太倒是疼妹妹,只是看妹妹这意思?是不愿意?”
黛玉红着眼睛道:“别人也就罢了,怎地姐姐也这样问——罢了,原是我想岔了,姐姐也同他们一般,不知道我的心。”
姚珊看她似乎动了气,忙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转身,一面早陪着笑道:“妹妹不要生气,是我的不是,我原是逗你的……我还道你在家里呆的不称心,想来这府里住呢。”
黛玉见她服软,便也就叹了口气道:“家里如何会呆的不称心?父亲慈爱且不必说,更有姨娘终日为我操劳,便是默哥儿,也是极懂事的,每日里都要央我教他读书习字呢。”
姚珊见她提起家里的时候,表情便慢慢放松了下来,便知道她所言不假,她在家里呆得是挺好的。只是,早知道来串个亲戚就这个样儿了,好好地在家呆着多好,没事儿跑来荣国府受什么气,这一家子的道德绑架神马的,最无耻了。
心中郁闷归郁闷,姚珊却仍是笑着道:“既然是如此,妹妹且放宽了心在这里住几日罢。实不相瞒,今儿我回了趟我们府里,恰巧碰见你们姨娘,也就是我表姨妈带着默哥儿来了。还说你们府上林姑父、默哥儿并她三个都想妹妹了,若是妹妹在这里呆着不称心,我后日见了表姨母便同她带个话儿,想来林姑父年前就要接了妹妹回去过年的,左不过再早来几日便就罢了,她们想来正求之不得呢。”
黛玉有些忐忑地道:“父亲最重孝道,若是老太太教人请了父亲说话,要留我在府里,可怎么好?”
姚珊笑道:“这个妹妹且不必担心,回去了也可以偶尔再来探看老太太啊。再说林姑父虽重孝道,但也不是那等拎不清的愚孝之人——从来没个还没下聘就把自己闺女往人家家里放的道理。妹妹看看地大了,宝玉虽说是姑表亲,但也不好常在一处的。林姑父是明白人,怎么好教妹妹在这里常住?”
黛玉先头还认真听着姚珊说话,待到她说到那个什么“下聘”那句,她立刻羞红了脸颊,拿帕子盖住自己的脸,娇嗔道:“姐姐说的什么混话,我可不敢听了。”
姚珊叹息道:“我素来当妹妹是自己姐妹,故此才说得如此直白,妹妹是聪明人,这些事儿,想必早就猜到了。若是没看上,就早早避嫌疑。若是当真看上了……”
黛玉呼地一声翻身起来,将那方帕子丢到了姚珊脸上道:“姐姐愈发浑说起来了。”
姚珊笑着单手接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粉红的面颊道:“若是当真看上了,就更要避嫌疑啦,没得还没过门儿,就整天顽笑,定会被人看轻了去的。”
黛玉愈发不淡定,几乎要冲上来撕扯姚珊的嘴,两个姑娘笑闹了一阵子,听见外头套间儿王嬷嬷咳嗽着道:“三更了,姑娘们该歇了。”这才齐齐停了下来,相视一笑,同榻睡下。
一夜安眠,次日起来,姚珊见到黛玉恬静的睡颜,不免暗暗叹息,果然,心中无事,才是治病的灵药,这么连说在笑地开导一回,想来,这妹子应该能睡几天安稳觉了。至于回去林府,还有没有什么糟心事儿,那就是下个疗程的事儿了。黛玉心思重,她昨日虽然是开玩笑似的挑明了贾母那点儿小算盘,但这贾宝玉到了黛玉那儿,绝对就是上了“需要保持距离”的名单儿了。
毕竟,一个名门闺阁千金,名声很重要,一定要把所有的绯闻都掐死在摇篮里——如果,还想好好嫁出去的话。
如此,姚珊觉得,她给黛玉这副药算是配好了,接下来,就要全力救治自家老娘了——那传说中的余家老太太的寿宴,可就是明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了,更一章肥的。默默爬走。
虽然知道追着看的人不多了,还是问一句,对男猪有没有什么想法?
没有我就自由发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