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平时来不了,主要在周末过来给她补习。才初夏,首都就开始炎热了起来,菜团穿了件嫩黄色无袖棉布裙,扎了个马尾,梳得平整。
菜团蹙着眉努力算题目,二蛋单手支着胳膊侧头看她,恍然间,他才意识到,菜团似是长高了不少,原本肥嘟嘟脸颊瘦了不少。
二蛋的视线自然又落到了菜团的胳膊上,白嫩如藕,小胳膊上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
“路远哥,我算出来了,你看我算的对不对!”菜团惊喜,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写完了所有理科作业,二蛋问她吃不吃冰淇淋,告诉她哪里新开了一家,做成了彩色球,还里可以坐在里面慢慢吃。
哪知菜团摇摇头,有些羞涩道,“我不去了,我妈不让我吃。”
二蛋没多想,哦了一声。
干坐着,也没意思,菜团道,“那咱们去看电影。”
“好!”
菜团欢乐的收拾书包,一封信从两本书之间滑了出来,被二蛋看到。
瞧见二蛋的视线落在上面,菜团没瞒他,小声对他道,“路远哥,其实是有人写情书给我,我都没敢跟我爸说,要是给他瞧见,一准要生气。”
二蛋不动声色道,“能给我看看吗?”
菜团犹豫了下,然后道,“那你看看吧,不过不要笑话我,我知道他是谁,每天上学都能碰到,尴尬死了。”
闻言,二蛋笑了,“这么说你是不喜欢他了。”
菜团连连摆手,“我还是想着先考高中考大学,我爸说了,他不指望哥哥给他脸上争光了,所以我要努力考,要是哥哥考不上,我再考不上,那爸爸得多难过!”
不得不说,菜团这个小棉袄当得很称职,知道怎么让爸爸高兴。
二蛋听了之后,满意点头,“有这种想法就对了。好了,信我没收了,我给你解决。”
菜团将信将疑,二蛋道,“你还不放心我?”
菜团忙道,“放心,我放心。”
在二蛋的帮助下,菜团成功高上了重点高中,陈学功骄傲的不行了,尾巴差点没翘起来,碰见人就说我闺女怎么怎么地了。
秀春看不下去他嘚瑟样,“好啦!多大的人了,别让人家笑话你!”
陈学功不以为然,“我闺女考上重点高中,还不准我高兴两天呐,看看你儿子,成天不着家,就没让我省心过!”
时代变迁了,陈学功也沦落成了小辈眼中的古板老爸,思想跟不上潮流,还是认为考上大学才是正道,干其他都是邪门歪道。
秀春不跟他犟嘴,顺着他道,“好好好,我儿子不省心,你闺女最好最优秀好了吧?”
上了高中的菜团越长越好看,有她妈当年的风范,不过菜团可比她妈年轻时会打扮多了,小姑娘知道爱美,又有强迫症,每天必然要穿得美美的出门。
陈学功又开始愁了,私下里跟秀春说,“我不好开口,你去说说闺女,别穿得这么好看,斜对面那谁家的小子,看他天天献殷勤的样儿,装成跟咱家菜团一块出门巧遇,当我眼瞎,看不出来啊。”
秀春忍不住发笑,难以想象等菜团大了处对象嫁人,那眼前的男人得喝掉多大一缸子醋啊。
“菜团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事无巨细,她想穿漂亮衣裳,难不成我这个当妈的去给她买两件破烂回来?女大当嫁,菜团早晚要嫁人的,就你这样,说出去人家都要笑掉大牙。”
陈学功悻悻的住了嘴,还是郁闷。
比他郁闷的大有人在,每次二蛋见菜团穿得这么好看,都隐隐有危机感,恨不得缩小几岁,跟菜团一块重读高中,这样才能防火防盗防男同学。
时间一天天过去,老人们在慢慢老去,小孩们在慢慢长大。
菜团上大二那年,钱寡妇先去世了,她走得安详,这个生于封建社会末的女人,她受过地主阶级压迫,三十来岁守寡,独自抚养三个儿子成人,她的性格有些扭曲,脾气有点古怪,或许不是那么讨喜,但不妨碍她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好,性子一点点改变。
都说相由心生,中年时的钱寡妇,明眼人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可她老去时,却是那么的安和慈祥,看不出半点戾气。
钱寡妇去世前,要秀春把她的骨灰送回泽阳乡下埋葬,就埋在田间地头,她要落叶归根。
这个老太太,终究还是想念乡亲父老的。
易真算是她半个孙女,要和秀春一块给她送回去,几个孩都跟着一块回了去。
细心如菜团,知道她妈难过,每天必从学校回来陪她妈。
春去春来,时间是治愈悲伤最好的良药,悲伤过后生活还是如常。
菜团捡到一条流浪小狗,它只有一个眼睛,菜团把小狗带回了家,秀春想也不想就养了,独眼小狗很懂得感恩,谁喂它跟谁亲,每天腻着秀春,连秀春上班都要送老远才自己跑回家。
菜团毕业前要实习,二蛋问她要去哪儿实习。
“我去给你打杂怎么样?”菜团半开玩笑道。
二蛋大学毕业放弃国家分配,选择了创业,在市区租了间不大的房子,就是一帮年轻人的创业基地。
哪知二蛋却道,“好啊,就怕姨父不同意。”
菜团不担心,“我爸听我妈的,我妈听我的。”
二蛋三十二岁那年,他们公司的房地产开发项目赚了第一桶金,庆功宴上,二蛋几杯酒下肚,壮了胆子向菜团表露心意。
菜团笑眯眯的,问二蛋,“路远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十岁生日时许了个愿?”
提起这个,二蛋幽幽道,“还死活不愿意告诉我。”
菜团乐不可支,“现在我告诉你好了,因为我的愿望即将实现了。”
菜团笑意盈盈,二蛋胸前拳头大的地方砰砰跳个不停。
“我的愿望是长大了给你当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