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后宫里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谁也奈何不了。却单单只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寻求庇护的小女儿家模样。
容若忍不住拍拍她的额头,自从兰珍走后,他拒绝了阿玛和额娘给他安排的许多亲事。这么多年来一直似乎漂泊,走遍天下名山大川,留下的诗词也流传多处了。却始终不肯考取功名,在某一处停留。也没有任何一位女子能让他停留。
可这丫头……他淡淡弯起了嘴角。
“皇上有话不妨直说。”做了那么多年兄弟,彼此之间也早就心照不宣。他当然知道今晚皇上特意与他相邀赏月,不会是替女儿表心意之类的事情,不然呢?还能是他自己表心意?
玄烨认真道:“你是看着果儿长大的,她如今对你姑母说,她仰慕你这个表哥。按理说小女儿家有这个心思也正常,只是朕想听听你的心思。”
容若沉默了阵,缓缓开口道:“皇上希望奴才是什么心思,奴才就是什么心思。”
兄弟二字,也不过是儿时的情意。说到底,还是“奴才”二字。
玄烨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聪明人,朕同你姑母,只有这一个女儿。”
“你阿玛的事,朕已经不追究了。”
容若拱手对皇上作揖淡淡道:“谢皇上恩典。既然阿玛已然无碍,奴才也就能放心地去游历了。今年的中秋之月,恐怕没有福分能同皇姑父、姑母一同品鉴了。”
玄烨松了一口气,坚定地按住容若的肩膀,“你去吧。待到明年,朕与你去金陵看看曹寅。”
闲花落尽,那一树浓郁的芬芳弥漫着整个庭院。秋染挑了灯芯,“娘娘,别在灯下绣衣裳了,有什么想绣的,明儿再做吧。”
云惠抬起头来,莞尔一笑,“不行,这件寝衣我想赶紧做好,明天给胤褆带上。他要跟着镇远将军出一趟远门,见识见识真正的沙场。”
秋染也笑道:“真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砰!”地一声门响,一个海棠红的身影映入眼帘,云惠有些诧异,“果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到额娘这里来做什么?”
“问你夫君喽。”
云惠神色一变,严肃道:“怎么说话呢?”
果儿抿了抿嘴,“我知道,是你和皇阿玛把容表哥撵走的,是不是?”
“什么叫撵走?我听不懂。”
果儿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女儿不过是想得一心人而已。”
云惠语气缓和了不少,“果儿,你想得一心人的心思额娘何尝不明白?只是你还小,你对你容若表哥也不是十分了解。你就肯定了自己的心意?再说了,你想要一个属于你的丈夫,也不是不可以。你是皇阿玛最宠爱的格格,你皇阿玛一定会给你挑选一个最中意的如意郎君。”
果儿的目光中满是诚恳,对云惠道:“额娘,在女儿的眼中,你和阿玛才是后宫让人人都羡慕的一对。虽然你不是皇阿玛的结发妻子,不是正宫皇后,可皇阿玛待你,就像舅舅待舅母、裕亲王伯伯待福晋一样。在卫氏的事情发生后,女儿十分不解,为何额娘那么喜爱皇阿玛,却能容忍他再封别的女子。可后来女儿明白了,在额娘的心中,皇阿玛就是你的唯一;而在皇阿玛的心中,额娘也是唯一。即便额娘不是皇后,却也是皇阿玛心中的妻子。”
云惠一怔,她没想到果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儿以为额娘最懂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没想到,额娘却不明白。和天底下的父母一样。女儿要告诉额娘和皇阿玛,即便容表哥不在京城,女儿的心也早就随着他而离去。即便这紫禁城的高墙越高,也关不住果儿的心。”烛光映着她如花的面庞,她站起身来,眼中满是希冀,转身离开了云惠的寝宫。
云惠想要喊住果儿,却又停住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己这个活了一世的现代人,怎么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是这清宫的日子,让自己迷失了心性。她重新思量起很多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