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口的菠萝炒饭清爽又开胃,加上她装的分量不算多,司景霖觉得自己完全能吃完。
作为一个大忙人,吃完炒饭后,他就得离开了。
他去厨房道别时,阮绵蛮想到他似乎挺喜欢吃野菜团子,正好蒸笼里还剩不少,顺手从装了两盒给他:“给你和吴爷爷明天当早餐。”
司景霖道谢后,拎着野菜团子与吴老爷子一起离开。
等他走后,吃饱喝足的赵有为本来准备找老板聊两句,见她忙得很,才将饭钱给周玲后直接走人。
直到他们都离开,店中的外卖员才开始闲聊起来,而不是安静的玩手机。
八点多,一个身材微胖的外卖员走进店中,屁股没坐稳就朝厨房里喊:“老板你想知道中午那个顾客家的老鼠究竟有多大吗?”
没想到中午“抓老鼠”事件还能听到后续,正好做完两单的阮绵蛮拎着外卖出来问:“多大?”
外卖员表情带着几分无语的点了两下自己的手机,然后举起来让她看。
阮绵蛮看了一会后道:“这应该不是老鼠吧?”而且,怎么看,这点大的小东西也算不上是“大老鼠”。
“哈哈哈哈,什么大老鼠,这不是小仓鼠吗?我侄女养过。”旁边一个外卖员好奇的凑过来扫了眼后,笑着道。
举着手机的胖外卖员道:“确实是仓鼠,还是那家女顾客儿子瞒着她养的,不知怎么越狱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阮绵蛮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弯起唇笑了一会后重新回到厨房。
店中,外卖员们聊着聊着,其中一个人忽然吸着鼻子问:“老板,你出新菜了吗?我怎么好像闻到香椿的味道了?”
“店里有些香椿,就加了个香椿炒蛋。”
阮绵蛮主要是想到让顾客们等了这么久,正好香椿还剩下不少,于是才加了十几份香椿炒蛋上去。
“这会香椿最好吃了,就是贵得很。”
“确实贵,一两都得好几块钱。”
“嗨!以前在乡下,到处都是香椿,等明年这个时候我要是有空,就回去搞点香椿吃。”
外卖员们闲聊几句后,他们的单子就被送出来,于是这一批离开店里,没多久又有下一批人来。
香椿算是春日限定的一道美食,味道有点特殊,不过吃起来却很美味。
幸福炒饭店的顾客们在看到店里在中午刚加过菠萝炒饭,这会竟然又加了香椿这样美味后,顿时都不计较老板推迟营业的事。
这会,那些抢到香椿和菠萝盅炒饭的顾客已经收到他们期待已久的晚餐。
有饥饿和等待的加成,本就好吃的晚餐吃进嘴里后,愈发觉得美味。
一筷子香椿炒蛋入口,香椿特有的香气和鸡蛋的鲜嫩,让人品尝到春日的味道。
菠萝炒饭,酸甜可口,让本来没胃口的人吃完以后,反而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某个家庭的阳台上,一老一小蹲在角落里。
“乖孙,慢点吃,喜欢的话外婆明天再给你买。”
捧着一次性餐盒的小男孩吃得脸都快埋进入,听到这话,连连点头,抽空丢出一句:“外婆你真好。”
老太太听到这话,再看他吃得这么香,脸上笑开了花。
正在这时,一个年轻女人找过来,看到这幅画面后立刻叫起来:“妈!你又带着仔仔偷吃什么呢?”
“什么偷吃,我当外婆的给外孙吃点东西也不行了吗?”老太太见被发现,反而理直气壮起来。
女人无奈道:“不是,你给他吃东西肯定没问题,但你也给他吃点健康的东西啊。”
“怎么不健康?你自己看,这菠萝炒饭里水果、肉、米饭、蔬菜都有了,不知道多健康!”老太太指着外孙手里的饭道。
外卖能有多健康?
看着用一次性餐盒装的炒饭,女人正要说这句话,一阵风从外面吹来,带着一股诱人的香味扑向她,于是到口的话就变成:“拿过来让我看看先。”
“乖孙,给你妈妈看看,等她看清楚这炒饭有多健康后,咱们下次坐在外面吃。”老太太哄着将小孩手里的碗接下来,递给女儿。
“我的饭!”
“你干嘛?”女人接过饭后,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她手比脑快的拿起勺子塞了口饭到嘴里,引得一老一少同时叫起来。
“我尝尝食材新不新鲜。”女人说完,又吃了一大口。
见此,还没吃够的小孩嘴巴瘪了瘪,巴巴地望着妈妈,希望她尝够以后快点把饭还给自己。
“尝出来了吧?我跟你说,这家食材新鲜得很,否则我哪敢给我乖孙吃。”老太太道。
“一口两口的哪尝得出来。”女人说着,又连吃了两口饭,眼中透出吃到美味的愉悦。
见妈妈几大口下去,饭已经快见底了,小孩哇的一声叫起来:“我的饭……”
老太太这会也看出来,她分明是尝到味吃上瘾了,一巴掌直接拍过去:“那么大个人抢儿子饭吃,你可真是好意思。”
女人躲开那一巴掌跑进屋里:“小孩吃那么多外卖对身体不好,还是我帮他吃吧。”
“死丫头,你要吃不会自己买吗?”
老太太骂了一句,转头见外孙真要哭了,赶忙哄道:“乖乖,外婆再给你买啊。”
九点多,幸福炒饭店快打烊时,一位老爷子来到店中。
老爷子姓石,住在葫芦巷西边,面容有些刻板严肃,巷子里很多小孩子大孩子都有点怕他。
他自己也知道这点,来到厨房外后,刻意放低声音问:“冬冬啊,我听你王奶奶说,你这有香椿卖?”
“石爷爷。”阮绵蛮转头喊了一声后,点头,“确实有。”
“那等你得空了,可以给我做一道油焖香椿吗?”石老爷子期待地问。
除开卖给顾客的外,店里还剩下点香椿,阮绵蛮自然不会拒绝。
石老爷子道谢后,退到店中坐下来,微微有些出神。
到时间将店铺打烊后,阮绵蛮开始做油焖香椿。
这道菜并不麻烦,将香椿洗净晾干,以盐、生姜、辣椒粉等调料拌均后,锅中烧油,下去拌好的香椿翻炒几分钟,最后盖上锅盖,小火焖几分钟,关火。
待油焖香椿被余热焖制好后,她盛入盘中亲自端出去:“石爷爷,您的油焖香椿。”
石老爷子看向面前的油焖香椿,香椿特有的香味被完全保留下来,颜色也十分漂亮,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些送入口中,咀嚼两下后,忽然热泪盈眶。
“您这是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好吃?”阮绵蛮见他吃一口就哭了,不由问。
“不,很好吃。”
“那您这是?”阮绵蛮面露不解。
石老爷子哽咽道:“可是她做的不是这个味道,不是这个味道……”
阮绵蛮和闻声过来的周玲面面相觑后,试探着问:“不如您形容一下那个味道,我再给你做一次。”
“让你们见笑了。”
反应过来在两个小辈面前失态后,石老爷子有些不好意思,抹了把眼泪后道:“我没什么喜好,就爱吃一口香椿,我老伴在世时,每年都会给我做油焖香椿,自从她去世后,这十几年,我吃过很多店的油焖香椿,却都不是她做的那个味道。我实在是怕……怕再过几年,我会忘记那个味道。”
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与其说是念着那个味道,不如说是念着那个人。
人死不能复生,但味道……
阮绵蛮见他如此伤感,再次道:“您形容一下那个味道,我再给你做一次吧。”
看到她认真的表情,石老爷子犹豫两秒后,还是形容起来。
阮绵蛮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转身再次进入厨房。
很快,有香味从厨房中飘出来,石老爷子动了动鼻子后,有些惊喜地站起来:“这个香味这个香味……”
没让他等太久,阮绵蛮重新端着一盘油焖香椿出来:“您尝尝看。”
这一份比之前那份看起来要更油亮一些,颜色也略深一些。
石老爷子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刚夹了些入口就开始点头:“真像,她做的就是这个味道,就是这个味道。”
他说完,红着眼眶闭上眼,一边大口往嘴里塞着香椿,口中那熟悉的味道,好像带他回到十几年前。
一盘油焖香椿吃得干干净净,犹如大梦一场的老爷子睁开眼,带着满脸怀念问她:“可以告诉我,这第二盘是怎么做出来的吗?”
阮绵蛮点头后告诉他。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把调料放重一些,然后将菜油换成猪油,以及猪油多放一点而已。
这样做出来的味道其实不如她第一盘美味,只是老爷子想吃的也不单单是美味。
“好孩子,谢谢你,盘子我明天给你送来。”石老爷子道谢后,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上,端着第一份没吃完的香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