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地观察,仔细对比,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如何配比的。
靠着急救的法子,她已经将一部分毒素逼出来了。
可是这毒素蔓延得实在太快,剩下的一大部分,都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和经络。并不是靠外人简单地帮着逼毒就可以解决的了。
这么看来,她现在唯一能够为这位太平王小世子做的,就是重新打通了他身上之前被她封住的经络,恢复他的内力,看看能不能靠着他自己的力量,将毒素逼出来了。
想到这里,万华没有迟疑地开始了操作。
想到,原本能够将这孩子的经络内息给调整好的。可是却不得不因为逼毒的原因将一切恢复原状,万华不由得便有些无奈。
这么一想,倒似是有人故意不想这位小世子恢复正常了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万华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只有有柄的宝剑,才能拿在手中使用。
宝剑尚且如此,那么,人是不是也是一样?
大约只有有把柄的人,才能更好地被控制,用起来,也更放心罢。
那么,这种奇诡的内功心法,还有这样不稳定的心性,便就是太平王世子这把杀人利器的剑柄么?
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要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她回想了下太平王世子受伤倒下时候的表情,虽然痛苦,但却并没有什么意外和吃惊的感觉。
想必,他是早已经习惯了被这么对待了罢。
甚至,那出手的是谁,他可能也是知道的。
这大约,又是他那些秘密中的一个罢。
如果他一直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会有这样别扭的性格和极度不稳定的心性,也就是难免的了。
万华暗自叹息,却也没法子在这个时候继续封住他的经脉了。以后如何,终究还是只有靠他自己了。
一眨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小皇帝已经在一旁睡了过去。
大殿内外,仍然是静悄悄的。她却还是感觉到了在这种寂静之中的不同。
有人在外面。
这个人,她恰好还算熟悉。
轻轻坐在了两个孩子中间,她缓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站了起来,走到了寝宫的门前,推开了那扇门。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人。
玄色的衣衫,在午后温暖的斜阳中,居然也染上了一丝暖意。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纤长、挺拔,稳定、坚韧,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动摇。
这样的人,锋利得好似一把刀。若是不能收服,不能让他死心塌地地效忠的话,那么一定会被反噬得尸骨无存,至死不休。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那个人缓缓转过头来,素来苍白冰冷的脸上,竟然也多了几分暖意。
万华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朝着他点了点头道:“刚才,真是有劳督主了。督主的伤势,现在感觉如何了?”
既然已经站在这里替她护持了,那么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不是全都已经知道了,大约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了。
故此她什么都没有多说,不过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他的伤势。心中已经做好了若是万一他真的又需要治疗,她要不要直接叫几个太医来的打算。
连续使用医术,即便是她这样的熟手,也有些受不了了。
若是再要来一遍,她恐怕真的就要累趴下了。
万华带着满腹的心事,故作平静地站在那里。自以为隐瞒得很好,但是,那些疲惫和忧虑,还是从眉梢眼角悄悄地流露了些蛛丝马迹出来。
汪直站在台阶上,转头看着这样的万华,似乎也觉得她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不过,这三句话不离开关心伤势的习惯,倒是还在。
想到方才属下们的回报,他的心中便就又是一阵后怕。
就在他昏睡的那么一点儿时间里,就在这原本布满了他的势力和属下的皇宫之中,她便就险些出了事。
竟然就敢那么带着年幼的小皇帝跑到冷宫那种偏僻的地方去。
而且,居然还是两个人单独去的。
虽然说没有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这位年幼的皇帝陛下,其实并不简单这个事儿,他早在刚刚回宫的时候,便就已经有些察觉了。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孩子隐约对她散发出来的莫名的敌意。
其中的原因,他虽然不知道,但是,他的这种感觉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他的直觉一向很好,曾经也靠着这个救过许多次他自己和旁人的命。
小皇帝不简单。
那太平王世子也十分可疑。
就连那个出手暗算他们的所谓高手,恐怕也是个颇有来历的人。
这周遭隐藏着这么多可怕的危机,真可谓是危机重重。可叹这个女人,却竟然还一派平静地治病救人,甚至还救了根本分不清敌友的人。
莫非,她以为,所有的小孩子,就真的只是小孩子。全然地天真无害,所以便就完全地不加防备么?
她以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啊。
这样的性子,真的能做一个合格的太后么?
汪直觉得自己心中涌上一股深深的忧郁。
这样下去,恐怕是不行的了。
他得做点儿什么才行了。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索性也不再离着好远同她说话,而是上前了两步,直视着她的眼睛道:“微臣有事,要同娘娘禀告。”
万华一愣,看着他忽然郑重起来的表情,也下意识地正色道:“汪督主请说。”
在这样近的距离看去,她的反应同自己的预想和判断完全没有什么差别。汪直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在这之前,微臣还有件事情要做。”
他说完,便就在万华讶异的目光中,单膝跪地,垂首道:“微臣汪直,恳请太后娘娘恩准微臣,自今日起,常伴左右,保娘娘平安,为娘娘分忧。”